沉默維持了半晌,尋風終于轉頭掉淚,像是有滿月復的委屈毫無處可訴。
「還很痛是嗎?」謎樣風語聲僵硬的突然開口。
「嗚……」尋風終于忍不住的放聲哭了出來。
痛!當然痛!她的心痛得莫名其妙,而她根本就找不出半點理由。
淚水拚命的滑落,然後她听見謎樣沉沉的嘆了口氣,溫熱的雙唇隨即貼在她受傷的背脊。
「謎樣……」尋風愣了愣,小臉立時泛上嫣紅,淚水也跟著停住了。
謎樣溫柔的親吻她的傷口,一寸寸,細密舌忝舐她光滑柔潤的背脊,像是某種珍寶那般珍惜。
「謎樣……」她不自覺的嘆息,緩緩閉上了眼楮。
剎那間,尋風終于明白心中躍動已久的情愫,那是……她執意留下的原因。
旗幟飄揚,校場上的三萬精兵已整裝待發,戰鼓聲隆隆地在北風中莊嚴的響起,即將來臨的喋血殺戮,為空氣中彌漫起一股血腥的氣息。
「哥!你當真同意讓謎樣率兵攻打泰、青兩族?」校場斑台上,一襲花服的洛風挑著黛眉,靈活的眼珠由校場上策馬為首的謎樣風,質疑的移向身旁端坐的昊天王。
「不錯!」昊天王緩緩頷首,輕掀起手上的茶蓋,安然自適的啜了口香茗。
「為什麼?」洛風納悶的望著兄長,「攻打泰族還言之成理,青族可是早已降服,而且每年的進貢優渥盈足,根本沒理由討伐他們啊?」
她的話音一落,昊天王放下茶碗,長滿胡髭的嘴角微微上揚,眸光閃閃,笑得頗具深意,「你可清楚泰族和青族的兵力共有多少?」
「泰族和青族?」洛風挑眉思索,「大概不下十萬吧?」
「那麼……你以為他們和謎樣,誰的勝算較大?」昊天王冷笑的睨了胞妹一眼。
「當然是……」愣了愣,洛風瞪大一雙美眸愕然叫出聲︰「難道……泰族和青族要合一陣線對付謎樣?」
聞言,昊天王輕聲冷笑,因為這一切早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哥……」洛風不敢置信的低吼,「謎樣只帶了三萬甲兵,這麼一來……」
「不錯!」昊天王笑得城府極深,「他是以卵擊石,必死無疑。」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洛風震驚至極的站起身,「再怎麼說,謎樣都是萬年朝的第一功臣,就算他再有什麼不是,你也不能就這樣要了他的命啊!」
「第一功臣?!」昊天王自鼻孔重重冷哼,一手擊向桌案,「砰」的發出巨響,「就因為他是第一功臣,我才迫不及待的要了結他這條狗命!」昊天王平靜無波的面孔,難得的表露出內心激動不已的情緒。
「哥——」洛風粉臉變得愈加蒼白,不敢置信的緩緩搖首。
她萬萬不能相信,表面上最為袒護謎樣的昊天王,沒想到骨子里卻是巴不得能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哥,你不能這麼做!謎樣……」洛風本能的想替謎樣求情。
「住口!」昊天王冷厲的打斷她,精眸中閃出一片銳焰,「萬年朝只有一個九族至尊,謎樣的聲威已經超越了我,不除掉他這個心月復大患,我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昊天王的寶座上嗎?」
「哥——」洛風被兄長的氣焰嚇得愣了愣,雙腿不覺虛軟的倒回狐皮木椅。
「你不也常說,他搶了我的風頭嗎?」昊天王忿忿的咬了咬牙,繼而冷笑,「我這就要他明白自己的身分,在九泉之下痛悔自己的忤逆君上!」
「哥,不是的!我……」洛風急著辯解,那只是她一時的氣話,當不了真的呀!
「不必為他求情!」昊天王冷冷的打斷她,「古有明訓,君要臣死,臣就不得苟活,更何況……」他陰惻的冷笑,「阿瑪泰的猝死,青族的詐反,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天,說什麼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什麼?!」洛風震驚得呆住了,「就連阿瑪泰的死,都是你一手促成?」
不!洛風不敢置信的猛然搖首,然而昊天王嘴邊的陰沉笑意,卻無情的證明了事情的可信度。
「哥!」淚意浮上洛風的美目,「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這麼對付謎樣?!」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的不可收拾?洛風絕美的面容滑下兩行淒淚,一向任性驕縱的她,是真的愛上那個冷若嚴雪的男人了呀!
「為了鞏固我的地位,這是逼不得已的作法。」話音一落,昊天王冷冷的視線,移往校場上英氣風發、眾人仰戴的貴督軍,然而遠處馬蹄揚起的一片黃沙,跟著攫住了他的目光。
遠遠地,只見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朝著黑鴉鴉的三萬精兵繃馬馳來,引起眾人的紛紛臆測。
在萬年朝,屬于次等生物的女人,是絕不被允許單獨駕馭馬匹的,就連上個街都得要男人相伴,這名長發披散的女人不啻是個異族,而她精湛不下一般武士的騎術更是教人雙目一亮。眾人的嘩聲引起洛風的注意,淚眼移轉至兄長深沉目光凝望的方向所在。
「你看見了!」昊天王若有所思的模著胡髭,看著那名白袍女子被謎樣的鐵臂一攬。眾目睽睽之下,將她佔有的擁進自己懷里。
洛風雙眸瞬間燃燒起嫉妒和怒焰。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洛風!」昊天王冷淡的開口,「他本來就無意于你,你就別再白費力氣了。」
「昊天王竟然允許你攻打青族?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校場上,凌火策馬並排在身著戰服的貴督軍身旁,四周轟隆隆的戰鼓聲,幾乎淹滅他的聲音。
謎樣風淡淡牽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不作回答。
「謎樣!你小心點!我懷疑這老謀深算的家伙沒安什麼好心眼。」凌火肯定的擰起眉頭,眼見破冰時愈益迫近,他的焦慮便愈益加深。
「時辰快到了!」謎樣風終于冷冷的開了口,「你放心!我會凱旋歸來的。」
「可是……」凌火不安的望向好友,然迎面而來的景象卻令他驚訝,「女……女人!」他結結巴巴的瞪大雙眼。
當謎樣風詫異的移轉金眸,一個身穿白袍的女人縱馬朝他奔來,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秀麗容顏竟迎面而來,他震驚得幾乎當眾摔下「風行」。
「謎樣!」尋風一張小臉氣得緋紅,跨下的葛洛利以幾乎可以摔斷她脖子的速度飛馳。
「雀兒……停下!」
望著她狂奔的速度,謎樣風一顆心停止了跳動,手上的鞭繩幾乎快要扯斷。
早知道他昨晚就不該答應把那匹牝馬賞賜給她!謎樣風驚恐的瞪大金眸,在心里直咒都是惹的禍。
「謎樣!」
在他自制力快要崩潰的前一秒,那匹神經質的牝馬終于在他面前停下。
「你——啊……」下一秒,尋風滿腔的怒氣尚未發泄,卻被那雙鐵臂憤怒的攬進懷里,然後倒臥在「風行」的馬鞍上。
「放開我!你這混蛋放開我……」
尋風奮力掙扎,然而謎樣風卻已夾緊馬月復,無視目瞪口呆的眾人,在出發攻打的擂鼓期間,甩下眾人,有如雷電的飛馳而去。
身後揚尾的葛洛利一陣嘶鳴,露出馬齒仿佛在訕笑,然後在一團荒謬的混亂中,它也揚蹄追向主人。
無視紛紛驚懼退避的僕從,這個目空一切,傲慢又暴怒的高大男人,像扛一小袋面粉似的把她扛回寢宮。
「啊——」
忘了那矯軀有多輕盈,謎樣風把她擲向木床的力道,令尋風痛得皺緊小臉,眼淚差點沒迸出眼角。
「混蛋!」強忍住痛,尋風咬牙的爬下床,不畏那張凶神惡煞,人人驚駭的冷峻面孔,強硬的仰頭與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