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這代表要讓卓玲取代那個礙事的葉芷菱,應該不需要再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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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康今年度的年終尾牙在台中首屈一指的菁華大飯店舉行。為了這個特別的聚會,大部分的女員工皆費盡心思地妝扮自己,唯有卓玲還是只上點淡淡的粉色唇膏,衣著簡便地赴宴。
按照部門入席之後,卓玲便耐心地等待佳肴的登場,然而,彷佛不論到哪個公司都是一樣,總是有個冗長的長官訓話,接著又會有人開始到處拼酒,找一些看起來明明就不勝酒力的人加以陷害。
就在卓玲以為自己就快熬出頭來的此時,最想看她出洋相的江則濤和他的秘書任曉妃等人,帶著一杯雞尾酒翩翩來到。
卓玲對雞尾酒的認知便是年輕人舞會中酒精最少的飲料,只乾一杯應該無妨,便在眾人的勸酒下喝了一大口。誰知這一口嗆得她頭昏眼花——一陣哄然大笑,引起了就在附近和另一桌同事聊天的家樂回頭觀看。
被陷害了!這不只是雞尾酒,卓玲暗忖。
「怎麼?只是這小小的一杯雞尾酒就能擺平你啊?」曉妃笑得花枝亂顫。
「我看卓玲酒力不好,讓我幫她喝好了。」文康看不過去,連忙陪著笑臉站起來想要替她解圍,卻被他老婆一瞪,就這麼僵在原地。
「文康,你這樣子是存心想讓嫂夫人懷疑嘛!一杯雞尾酒算什麼對不對?」江則濤壞心眼地挑釁他。
「是啊!就這一杯喔,下不為例。」卓玲漲紅了臉,強裝出笑臉。眼前這群人起哄的方式分明就是早有預謀,她不想讓文康的好心被人侮蔑,更不想讓他們將她看扁。她硬是狠下心,乾盡了手中這一杯。
一群人馬屁拍了又拍,才滿意地接著圍上芷菱和文康。
卓玲不想再留在自己的位子上,獨自起身走向擺放點心的長桌。一瞄到桌尾為會場準備的各式酒類,竟然有如鬼使神差般地走過去。
家樂搖搖頭,不動聲色地跟上,就看見卓玲兩手各端一杯酒,踉蹌地跌坐到一旁的位子里。
「被人陷害了?」他低聲笑道,在她身旁坐下來。
「一定是曉妃設計的。」卓玲揉著太陽穴,勉強集中精神︰「她知道我向來滴酒不沾。」
「是嗎?」家樂笑笑,沒想到卓玲不但形象保守,連行為準則都高人一等。「滴酒不沾?你也未免太純潔了吧!」
「我最怕喝酒了……你笑啊!反正大家只是把我當個笑話看待而已。」她負氣地說。
家樂兀自欣賞她一身醉態,只是小小的一杯酒已經叫現在的她幾乎趴到點心桌上去,可見她酒量多差,也可見曉妃心腸多狠。
眼見那批敬酒的隊伍就快走到這附近,卓玲竟然開始自顧自地拿起會場盛好的雞尾酒,一杯杯東灑西灑地乾。
「好了。」家樂拉住她的手︰「沒酒量就不要拼命喝,你看那批人要到這里來打游擊戰了。」
「來呀,來呀!我任卓玲天不怕地不怕,他們能拿我怎麼樣?」她眼楮一眯,傻呼呼地笑起來,還用手指戳他胸膛。「要比凶,我可是比誰都凶哦——」
家樂無奈地笑嘆︰「你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他怔了怔,忽然發現自己是頭一回和她這麼接近。
「你在這里等一等,我去幫你拿東西。」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她座位,拿了她的外套和皮包,迅速趕回她身邊。
趁著大夥都沉溺於觥籌交錯之際,家樂拉起恍惚的卓玲向外走出去。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問。
「我住哪?住家里呀,廢話。」她自以為聰明地嘿嘿笑兩聲。
家樂啼笑皆非地將她送進車子。「呃……那,可以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嗎?」
「你向我要地址想做什麼?」她嚴肅地看著他。
家樂開始冒冷汗,她很懂得保護自己,只可惜現在時機不對。他無力地瞟她一眼︰「真的不告訴我你家在哪嗎?不說的話我就只好帶你回我家喔!」
她伸縴縴食指在他眼前揮了揮︰「少來,回你家!呵……」她打個哈欠,整個人滑進座椅里︰「我家就在前面,你繼續開……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家樂失笑出聲︰「你會告訴我才怪,都搞不清楚狀況了還在那里說大話。」
他凝視陷入沉睡的她,嘆道︰「奇怪,為什麼你就是這麼……」吸引我?
他逕自將車子駛回住處——算她倒楣,也算她走運,還沒有其他女人和他關系親密到讓他帶回自己的「小窩」,沒想到她今天不明不白的就來了。
第三章
卓玲在一片黑暗中醒來。雖然是清晨三點多,睡了場好覺的快意讓她感動不已,這可是在進入德康以來,為了工作夜夜失眠後,想念許久的滋味。
她開心地舒口氣,伸伸懶腰︰「唔——好棒哦——睡得好舒服哦!」
誰知不遠處忽然一陣細碎的噪音作響,充滿笑意的低沉磁嗓隨之傳入耳里︰「是嗎?那真是恭喜你了。」
「誰?」一時昏昏沉沉,卓玲還沒弄清楚聲音是打哪傳來,急著將手伸向床燈的開關,卻只拍到一片冰涼的桌面。
不對!有問題!她嚇得將身子拼命往後縮,不料在床旁該有的那面牆也不見了,哇地一聲,她整個人跌下床去,落入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里。
「啊——救唔……」家樂立刻將卓玲壓在身下,手掌也即刻覆上她的嘴。
「你夠了沒啊?半夜起來說夢話,我都沒怪你了,還給我來個泰山壓頂、長聲怪叫,你打算叫醒所有的鄰居嗎?」他伸手開燈。
卓玲駭然地瞪住他,一面掙月兌他的懷抱坐起身,一面低聲咒罵︰「放、放開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慌亂地望了望四周,更正自己的問題︰「不,是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家樂忍住笑意︰「難得你也有這麼花容失色的時候,這和我向來看到的你實在不大相同。」
卓玲根本听不進他的話。彷佛又想到什麼似的,伸手將衣服頗不淑女的從領口一拉望進去——沒有異樣,又連忙蓋了起來,狠狠地瞪住他。
「你聾子啊!這是哪里?」她毫不客氣地質問他。「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家樂非但沒有回答她,反而打了個呵欠,自顧自地走到冰箱旁打開了向里面張望,手還伸進T恤里搔著肚皮︰「好餓哦!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他旁若無人的舉動說明他在這間屋子里的身份,也讓卓玲不禁別開眼,紅起臉來。
「這、這是你家?」她結結巴巴地問,猛要站起來時卻被一陣暈眩困住。她壓住太陽穴低吟一聲︰「喔……怎麼還有點頭昏?」
「沒錯,是我家。」他笑了笑。「你酒力真不好,沒三兩下就被擺平。」
卓玲生氣地嘟起嘴,低咒幾聲。
「你餓不餓?」他看著她可笑的反應,模模肚子。「昨晚的尾牙我沒吃什麼,你如果不餓,我就下一個人份的面來吃。」
「面?什麼面?」她被一群群羅哩羅唆的人糾纏整晚,也幾乎沒吃到什麼。
「還不就普通面條加上貢丸、蝦餃、魚餃、青菜、蛋……」家樂將東西一樣樣地從冰箱里拿出來。
「好、好吧……」卓玲將外套穿上,充滿不安地四下張望。
家樂回頭瞄她一眼,見她還是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你干嘛?怕我把你吃了不成?看你平常凶巴巴的,沒想到私底下竟然膽小如鼠。」
卓玲冷哼一聲,慢慢站起來,遠遠地看他把一樣樣的配料丟進鍋里,確定沒有不敢吃的東西之後,才放下心參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