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更大了,小玲瓏邊哭邊跑,毫無方向地亂闖,結果一個不小心跌在泥地上。她依然嗚咽地哭個不停,不在乎雨水早已將她全身給浸濕了。
她懊惱地猛捶泥濘的地面,一張小臉滿布淚水。褚瑯很快地趕至她的身邊,試圖將她拉起。
「雨這麼大,瞧你全身都濕透了,快點起來。」
小玲瓏非但不領情,反而推開他,拍掉他拉著她的手臂。「你滾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你滾!」
褚瑯眉頭深鎖,有些惱怒道︰「你發什麼瘋?雨這麼大,你再不回廟里,等會就病了!」
小玲瓏一雙飽含控訴的烏瞳倏地盯住他,「我病、我死也不關你的事,誰要你這混帳千里迢迢從中原跑到關外來管我的閑事?」
聞言,褚瑯停下拉住她的舉動,眉頭鎖得更緊。對呀!他干嘛一直管她的閑事?既然此趟買賣不成,他應該立即打道回中原呀!
為什麼一遇上她,她似乎就變成了他的責任?為什麼他該擔心她的小命?
濃濃的困惑倏地擄獲他大腦全部的思維,他不禁訝異自己該不該是對這小妖女動了情吧?
小玲瓏瞪著他,講出一番更令他無法招架的話,「你倒好,你至少知道親生父母是誰,我呢?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一出生,一輩子的責任就已扛在肩上。」說著,她的淚越流越凶。
看著她傷心欲絕地哭泣,他恨不得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緊緊擁住,但她充滿恨意的眼神硬是令他壓抑下這股沖動。他也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一開始將她栓在身邊是因為氣她在見面之初所對他做的事,但現在,事情似乎已全變了調,有更多的理由令他放不開她。
小玲瓏倏地站了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徑自朝另個一方向而去。
褚瑯忍不住上前拉住她一只臂膀。「你上哪去?」
小玲瓏沒有回頭看他,冷冷道︰「放開我。」
「不,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他做不到。
「放、開、我!」她一字一字重復。
褚瑯手用力一使,將她身子輕易地扳過來面對他,一記麻辣的吻隨即印在她飽滿的唇瓣上,他緊緊地擁住她,不讓她有逃月兌的機會。而或許是過于訝異,小玲瓏竟也忘了推開他,就讓他如此恣意地吻著。
早已濕透的兩人,根本無暇再去理會這惱人的雨絲,胸口那股不知何時開始萌芽的情愫在兩人體內流竄,急著尋找出口宣泄這源源不絕的情愛。
這甜蜜的滋味令他不想放開她,一輩子都不想,而他也絕不允許她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小玲瓏早已感受不到雨滴、感受不到濕冷,在他熱切醉人的柔情攻勢下,她只听到自己胸口如擂鼓般的心跳,好希望時間為這一刻永遠停留。
驀然,他放開了她,她臉紅氣喘地凝著他,水汪汪的大眼里早已分不出雨水還是淚水,凝聚在她長而翹的眼睫上的水珠令她看得不真切,這一刻,她似是在他眼中看見了愛慕,看見了不舍。
他伸手欲撫上她嬌女敕的臉頰,她卻緊張地低下頭別開臉。
「看著我。」他啞著聲音,低沉地道。
他性感低吟的嗓音仿佛具有魔力般,令她無法拒絕地照著他的話做,她怯怯、緩慢地抬起小臉,眸中盡是不安的神色。
「傻瓜!」他輕聲斥道。使勁,又重新將她帶進他的懷里,讓她的臉緊緊貼住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
褚瑯又雇了輛馬車,一路往光馳去,四周的景色令小玲瓏心里越覺疑惑,這不是往中原的方向呀!無奈身上穴道未解,她只能睜著大眼死瞪著那個混帳。
馬車行了幾日後,小玲瓏才搞清楚,原來他打算入突厥境內。雖然她不懂他為什麼不回中原,卻也清楚入突厥境後,才算真遠離了拜火教的勢力範圍。
拜火教早在幾年前便已將勢力伸及中土,也發展了分支,但始終未曾擴至突厥。若是魯昆真要殺她,他絕找不到這里來……想到此,小玲瓏不禁疑惑,這些難道全是看似不在乎的他所一手策劃的嗎?
而連日來的舟車勞頓,讓她原本激動的情緒也逐漸緩和下來,于是他便和她約法三章,只要她不逃跑,他就替她解開穴道。經過幾日的相處,她發現他那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外表下,內心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
她常常會不由自主地猜想,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雖然他表現得很冷漠,也常常對她冷嘲熱諷,但一路上他一直幫著她,時時提防她逃走,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會是……喜歡她?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小臉又不自主地紅了。她發現這幾日來,她老是容易臉紅。好像和他相處得越久,臉紅的次數越高。
想著他俊逸的臉龐上那雙精明的烏瞳,時時泛著洞悉世事的老練光芒,她對他的好感也似乎與日俱增。
馬車停在一處客店前,小玲瓏才下了馬車,街道另一頭就傳來喧鬧不已的聲音,行人紛紛往兩旁靠去。
「真嘉王來了、真嘉王來了……」路人個個難掩興奮的奔相走告。
褚瑯已進入客店,而小玲瓏在要跨進客店時,好奇地停下腳步,打算看看這位如此受人愛戴的「真嘉王」究竟長的是什麼德行。
沒多久,聲勢浩大的隊伍在人們欽佩的眼神注視下緩緩前進,而真嘉王所到之處,百姓莫大跪地打禮。
真嘉王所乘的轎在經過小玲瓏面前時,大伙全都跪下行禮,只有小玲瓏挺直著背脊,直直注視著隊伍。
「跪下!」一名騎著馬,看似隊長的男人怒聲喝道。他這一喝,小玲瓏身邊跪下的人頭伏得更低了,行進的隊伍也因而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跪?」她的聲音無一絲恐懼。
隊長眯起眼,見她一身布衣,想她一介村婦居然不向真嘉王行禮,怒道︰「你好大的膽子,見真嘉王到,居然不跪下叩頭!」
小玲瓏正要說些什麼,褚瑯忽然由她身後竄出,陪笑道︰「不好意思,這位大哥得罪了。」他打算拉她進客店,沒想到她居然甩開他的手。
她不可一世地反問︰「我為什麼要跪?」突厥大兵也不知殺了她多少教中之徒,要她向突厥人低首跪拜,門都沒有!
「什麼?」隊長大怒,高喊︰「來人,拿下!」
三、五名士兵立即領命上前捉人,褚瑯正打算開打之際,一道穩健蒼老的聲音傳來。「慢著!」
士兵一愣,停下動作,但並未退開。
「退下!」那聲音又道。
「是!」士兵們這才恭敬地離開。
小玲瓏眼光尋向聲音的主人,發現一位長相不似突厥人的中年男子,騎著馬陪侍在真嘉王的轎旁。奇怪的是,那人看她的眼神仿佛是之前就有見過她似的。
男子騎著馬踱至小玲瓏面前,禮貌地道︰「姑娘受驚了。」
褚瑯深怕她又捅出什麼漏子,趕緊搶先一步道︰「真是抱歉,驚擾到真嘉王聖駕,我們立即離開。」他打算將小玲瓏帶離。
「等等!」男子急呼,並下了馬。「敢問姑娘由何處來?」
「我?」小玲瓏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褚瑯又替她答道︰「窮鄉僻壤,不足掛齒。」
男子听得出來褚瑯避重就輕的回答,遂心生一念。「兩位是由外地來的吧?不如到王府做客如何?」
他這一提,一旁的老百姓全發出「啊」的聲響,眾人本以為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死定了哩!
褚瑯本想拒絕,但一見到男子眼中所透出的堅定便猶豫了起來。「這……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