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鳳魅對蝶兒的關心,項封魂眸光一暗。蝶兒的傷勢經診斷後並無大礙,但他還是擔心地守在她身邊,直到確定蝶兒稍微清醒後,才抱她回她的房間,然後繼續表現出無所謂的冷淡態度。
「她只懂磨墨,不需要在此。」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不停止與燕姬調情,仿佛冷蝶真是個不重要的侍從。
「記得上回見到蝶兒時,她還沒及笄,怎麼現在是個大姑娘了,還讓她繼續磨墨?」鳳魅話中有話,很好奇,項封魂怎麼沒「染指」蝶兒?
沒回答鳳魅的問題,項封魂輕掐了燕姬一把,燕姬嬌嗔一聲,兩人打情罵俏起來。
鳳魅眯起眼,放下橙子,在銅盆中淨手。
由他的反應,鳳魅看得出蝶兒在他心中絕對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否則一名只懂磨墨的隨從受傷,怎會讓項家堡堡主流露出緊張之色,還快馬加鞭帶她回堡內醫治?縱使項封魂在知悉傷勢無恙後就再也沒去探視她,但他可不會忘了當時項封魂親手將她抱進房內的一幕。
君離塵與風戾痕看不出他們兩人的暗潮,於一旁開懷暢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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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蝶俏俏站在門邊,透過屏風淡然地看著一群飲酒作樂的男人。
花廳燈火熒然,明明清楚項封魂此時一定是美人在抱,可她為何偏偏又走到這里?
胸中泛起莫名的痛,是因為傷,還是真的心痛……她不懂,自己怎會如此在意他的舉動?
餅去她不曾亂了心魂,現在亦不應該。
這幾年來跟在項封魂的身邊,總是受到許多莫名的敵視,尤其在她愈具姿色之後,項封魂的紅粉知己們更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於是她刻意以小廝裝扮來避免無謂的威脅,面對背後的嘲諷以及面前有意無意送她一劍的行為,她也安之若素,乾脆來個相應不理。
不管是當年或現在,贖回自由之身,始終是她努力想達成的目標。
或許她曾有過小小的奢望,認為就以這種方式待在項封魂身邊也不錯,畢竟她雖不願成為那些乞寵求歡的女子,但她對他確有好感。
只是,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發現自己對項封魂的感情難以理解。
若說是愛,恐怕太牽強;若是說不愛……那為何每日早上自己都要做那種棒打鴛鴦的無聊事呢?
听見他對她的不在意,她終於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始終只是個磨墨的侍從。
原來,一切只是自己單方面在掛心。她受了傷,他還是無所謂地擁著其他人。
看著燕姬在他的懷里嬌蹭的模樣,她克制不住油然而生的妒忌。
她會有躺在他懷里的一天嗎……
「呵……」她搖頭苦笑,不想再折磨自己。
她的身分是侍從,她的工作是磨墨,其他的一概與她無關。
拖著緩慢的步伐,她忍著身上的痛楚,一跛一跛地離開。
廳內,依舊沒人在意誰曾來了又走了。
「話說回來,項,那群殺手的身分令我懷疑。」心中有了答案,鳳魅便不再窮追猛打,話鋒一轉,導回正經事上。
他原以為跟蹤自己的是江湖殺手,但過招中卻意外發現對方人馬的攻防十分制式老練,鳳魅不願做此猜想,但他們——若不是宮內禁軍,就是皇家軍隊。
耙私下動用皇家人馬,除了一直想登上太子之座的大皇子鳳翔外,別無他人。
「我在交手時也感覺到了,看來那個人想將你除之而後快。」項封魂又飲一杯酒,既然項家堡已經干預了這件事,也代表他們往後必須面對相同的敵人。
只顧喝酒的風戾痕,一開口便是驚人之語。「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氣氛沈靜下來,項封魂手一揮讓燕姬退下,等到燕姬離去之後,才有人接續話題。
「風,你想說什麼?」君離塵狐疑地開口,難道他的意思是……
「妖星降世的流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你要浪蕩一生直到被人鏟除?」風戾痕又一杯黃湯下肚,不知說的是真心還是醉語。
眾人皆知鳳魅相異的瞳色讓他成了皇室的異類,民間更傳聞鳳魅是妖邪托生,將來會危及國家安定,得不到寵愛的鳳魅因此長年放逐自己,做個只求眼前歡樂不問朝廷政事的頹廢皇子。
「皇儲未立,大皇子鳳翔覬覦皇位,必會先針對鳳下手,以除卻妖物之名立功。」項封魂嚴肅地道。這兩年大皇子派系私下收買江湖術士散發謠言,又在部分地區制造災禍穿鑿附會,營造鳳魅將會禍亂世間的印象,企圖心已十分明顯。
「台面上來說,鳳是最不受重視的,但在台面下,二皇子知交廣天下,暗中集結的勢力令人畏懼,面對這樣深具威脅性的人,若不能拉攏,就只能除去嘍!」家中世代在朝為宮,君離塵熟知官場爭斗,雖說大皇子已數次差人游說他加入麾下,但他不可能背棄從小一同長大的鳳魅,與大皇子聯手。
「你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功臣之後,自然與我這種江湖打滾的粗人不同,暗來暗去對我來說太過累人又麻煩,倒不如轟轟烈烈干他一場。」風戾痕豪邁地說,直接拚個你死我活,是江湖人慣有的生活方式。
「可惜我無心戀棧皇位。」鳳魅攤手一笑,身在皇家,親情只是相互斗爭下的犧牲品,不如游戲人間來得快活。
「多年兄弟一場,既然對方要置你於死地,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項封魂心中盤算。「扳倒他,無論將來誰做太子,朝廷也能少掉一個威脅。」
鳳魅笑而下答,神色之間似已默允,或者說……他早有這樣的打算。
「大皇子性好漁色,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美女,而這個人選必須保證對我們絕對忠心。」君離塵道出重點。
「說到這個……我倒是有一個好人選……」鳳魅挑眉,瞳中閃過算計光芒,順道瞥了瞥項封魂臉上細微的變化。
項封魂神色一凜,對於鳳魅所說人選已知七分。
「到時,就請項堡主割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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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冷蝶身上的傷幾近痊愈。
趁著雪夜無人,她偷偷走進項封魂居住的內院,穿過薔薇架、經過書房口,最後往一處偏僻的小徑走去。
層層幽暗竹林令人越走越心驚,但冷蝶為識途老馬,毫不在意地走著,前方微微透著光,一股霧氣彌漫不散。
冷蝶穿出竹徑,到了一處天然溫泉,項家堡地勢得天獨厚,上地囊括山區大小數十個泉池,但這是唯一一處位於堡內的溫泉。
她將燭火放進一旁設置的燈具內,泉池閃爍著昏黃光芒,岩石上的殘雪同樣也映著晶光。
褪下衣物,冷蝶瑟縮著踏入溫泉中,暖意迅速由腳踝開始攀升。
「呼……真舒服……」傷口未愈之前,她不能入浴,忍耐了這麼些天總算能一償夙願,泡在水里的感覺真是飄飄欲仙啊……
這池子是項封魂專用的,但這麼冷的天氣她才不要舍近求遠,跑到堡外的山區跟山猴搶溫泉呢!反正這時間也不會有人過來,更何況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鳩佔鵲巢了。
冷蝶從容地掬起水從肩頭澆下,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什麼,低頭看向胸前,然後厭惡地皺起眉頭。
「真丑!」她暗罵一聲,心窩處一塊已結痂的疤與雪白肌膚形成極端的對比。雖然是短短一條傷疤,可彎彎曲曲得就像只蟲子似,越看越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