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功德?明明是他先對她袖手旁觀,等她快被打死他才出錢買下她的,這算哪門子功德?總之,她是不會感謝他的。
「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沒見到錢,你就不可能有機會離開項家堡。」項封魂擺出市儈的模樣挑釁她。
不挑起獵物的野性,追逐起來就不夠刺激。
「好,我一定湊出五百兩!」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她湊到錢,一定重重擲到他笑得令人發毛的臉上。
「不急,我等你。」項封魂站起身,拍拍衣袍。「對了,告訴你一個對你有利的消息。」
「什麼?」冷蝶仰望著項封魂,專注的聆听他即將說出的字句。
「項家堡給佣人的月俸是很優渥的。」
「你——」去死啦!去死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項封魂發出項家堡內誰也沒听過的爽朗笑聲,慢慢步出冷蝶的房間。
五百兩,十二歲的她杠上了十八歲的他。
第二章
那日之後,冷蝶再也沒見過項封魂。
在病榻上躺了近兩個月,每日都有個叫雪兒的姑娘來照料她的身體。在傷勢逐日恢復的同時,她也和大她三歲的雪兒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一日,項仁來找她,交代在項家堡內該注意的事項與規定,以及她被分配到的工作範圍。
「那個項……堡主是什麼樣的人?」當時,她問了項仁有關項封魂的事。
「堡主……」項仁遲疑一下,而後開口︰「堡主是個難以捉模的主人。」
蝶兒也曾問過雪兒同樣的問題,雪兒的說法也差不多如此,不過她回答時眼神還流露出一絲絲的戀慕之意。「堡主有股難以親近的威嚴,我來項家堡快一年了,從沒見他笑過。」
這話蝶兒就不明白了,雪兒說堡主從未笑過,可是那天他來看她時明明笑得很……欠揍,這不是很奇怪嗎?
她實在想不通項封魂的笑容代表何用意。
總之不會是和藹可親的那一種。
一個多月來,她已經听說了項封魂短短時間內建立起的威信以及種種英明事跡,現今留在項家堡內的僕人全都是佩服且忠心於他的。
為什麼呢?因為不忠於他的全都消失了。
另外,她發現項家堡內的女性幾乎都對項封魂存有愛慕之心。
「堡主態度雖然不苟言笑,不過倒不曾對我們疾言厲色,他總是保持著尊不可欺的嚴肅,光是如此,就已經懾服許多人的心。」這是項仁的說辭。
這又是一個讓冷蝶弄不清的地方。
不苟言笑?尊不可欺?嚴肅?她完全無法認同,她所認識的項封魂根本就是個冷血、倨傲、刻薄外加仗勢欺人的小人,沒任何地方可讓她「懾服」。
「唉。」冷蝶嘆了口氣。
花季已結束,原本在枝頭盛開的花兒紛紛落下,她手持掃帚清掃著項封魂住所前頭花園內的殘花落葉。
說實在的,項家堡的月俸確實是很優渥,像她這樣的小丫頭每月都還有一兩銀可拿。
但話雖如此,她要多久才能離開這兒呢?
冷蝶低頭算了算,一個月一兩銀,一年十二個月,五百兩……
天吶——她得要做上四十年呀!誰來救她早日月兌離苦海吧!
「我剪!剪給你花開富貴!剪給你歲歲平安!」冷蝶持著剪刀修整多余的枝葉,邊剪邊念念有詞。
「蝶兒!」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打斷冷蝶的動作。「蝶兒!你在這里真是太好了!」
雪兒自水池方向急急忙忙朝她走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白瓷碗。
「雪兒姊,有什麼事情?」冷蝶笑咪咪地看著雪兒。
「我本來是要端這銀耳湯到堡主房里,但臨時被別的事兒絆著,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吧!」雪兒氣喘吁吁地說著。
「雪兒姊,你不想見到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呀?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冷蝶眯起眼促狹道,反正項封魂是眾人的愛慕對象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唉呀!你別笑我了,我……其實我是內急啦……你發發慈悲吧!」雪兒苦苦哀求道,順便將手中的瓷碗塞給冷蝶。「好姊妹,別這樣,拜托你嘍。」
說完,雪兒轉身就往原來的方向離開。
看著雪兒碎步奔離的模樣,冷蝶不禁噗哧笑了出來。「呵呵……」真是可惜,雪兒難得有接近堡主的機會,居然因為內急而拱手讓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得快點將手里的東西送達項封魂的房中,免得害雪兒白白受罰。
她捧著瓷碗,快步往項封魂的住所方向走去。這一個月來她都在外圍花園打掃,從沒機會進入內部一窺究竟,所以她也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找得著路。
定進內院,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旁植著兩排青竹,迎著風搖搖晃晃,空氣中挾帶著竹香,令她腳步格外輕快,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想不到那個冷血堡主居然住在這般清幽的環境里,真是叫她感到意外,感覺上總以為他該住在宏偉壯觀的銅牆鐵壁之中,這才符合項家堡的氣勢。
「嗯,好香呀!」濃郁的香味吸引她穿過花磚砌成的耳門,面前一大片盛開的薔薇讓她險些移不開眼——只見竹圍籬上盛開的薔薇一株比一株還嬌艷動人,美得令人難以置信,宛如身處世外桃源一般……噢不,猶更勝世外桃源三分吧!
在冷蝶尚未從這片花海中調適過來時,前方的人影差點讓她將手里的銀耳湯打翻在地。
只見項封魂赤果著上身,扎著穩健的馬步,一套八極拳打得虎虎生風,勁力強猛到似能態意操控風勢,在他的四周流動。
冷蝶站立在薔薇架下,呆呆的看著正在打拳的項封魂,花辦隨風亂舞,落花撒滿了肩頭衣袖。
自小的印象中,習拳之人應該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像他這樣的體格應該比較適合舞弄行雲流水的劍術。但沒想到他打起拳來威風凜凜,更顯出那股震懾人心的力道,雖然她不懂功夫,不過還是要贊美他一下,也難怪項家堡所有女子都會迷戀上他。
「你在這里做什麼!」
一聲呼喝敲醒了神游中的冷蝶。
項封魂語帶下耐地斥責她這只誤闖禁地還在狀況外的小白兔。「沒人告訴你規矩嗎?」
「什麼規炬?我是送銀耳湯來的。」冷蝶不知死活的辯答著。
「這個地方不許閑雜人等進入。」見著是她,項封魂索性告訴她「規矩」。
「什麼?」冷蝶張大眼。等等,這麼說來她是閑雜人等嘍?太可惡了吧!這樣損人。
「是是是,我這閑雜人等即刻退下!」哼!反正她也不希罕留在這里。
「慢著。」項封魂星眸掠過一絲光芒,招手命她上前。
這女娃年紀雖小,可個性真是倔得讓他激賞,原本想說將她丟在堡里一陣子不理,就能讓她知道他在堡中的地位及威嚴何等崇高,想不到她非但不怕他,還敢跟他頂嘴。
呵,偶爾找個這樣的樂子來松松筋骨也不賴。
「好刁的舌!誰教你這樣跟我說話?」
「奴婢不敢。」冷蝶低下頭,假意應承他的話。
「你還知道我是主人?」
「大恩大德永銘在心。」她暗藏諷刺說著。要不是為了那五百兩,她何必在這當奴才?
項封魂微微眯起眼,目光緊鎖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臉蛋。
呵!真是救回一顆不知舍身相報的石頭,永遠只記得第一眼他對她的視若無睹,而不領情他將她帶回、費心醫治的救命之恩。
他派人調查過她的身分背景,得知她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只因父母相繼亡歿,才被篡奪家產的後娘賣入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