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獲勝的機率跟你了解對手的程度成正比,跟對手了解你的程度成反比,不幸的,他的對手對他的了解程度……唉,看來他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他一點談判的籌碼都沒有。
「別擔心,我沒事的。」杰森走到凱西身邊,向她伸出手。
「沒事,沒事。」凱西拍掉他的手,忍不住激動的吼道,一聲比一聲高,「四年前你也說你會沒事,結果呢?你把感情徹徹底底的封閉了,連我、嘉士和卡爾都被摒除在外,這次你竟然散發出一種求死的訊息。」說到最後,凱西跪坐起來。「跟我們回去,好不好?」
「你們窺伺我的想法。」杰森指控道。
「沒有。」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卡爾開一說道,「我們一到你附近就感覺到了,你求死的意念竟然那麼強烈,連你自己所築的高牆都擋不住。」
杰森啞口無言,他不知道自己求死的意念竟然這麼強烈,他只是不想再過下去了,他實在是身心俱疲,他想休息,好好的休息,不用再想任何事,也不用再對任何事、任何人感到愧疚。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杰森崩潰的坐在床沿,雙手捧住頭,聲音中飽含著痛苦,沙啞的訴說著,「我一定要再見她-面,我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想見見她,我想見--她--」他將頭深深埋進手里,手肘抵在腿上,相思的折磨溢于言衷。
「杰森——」那麼深沉的痛,那麼絕望的悲,令他們只能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幫助他才好。
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則旁人說再多部是枉然,只不過白費唇舌罷了,他們也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忍不住想勸勸他。
「我們幫你除去一切有關她的記憶。」站在一旁靜觀一切的嘉士發出驚人之語。不愧是談判專家,先在一旁觀察情勢,再于最有效的時機提出一針見血的意見。
杰森詫異的抬起頭望向說話的嘉士,然後哀淒的搖頭一笑。
卡爾和凱西想也沒想過嘉士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也都驚訝的看著他。
「要我忘記她我做不到,忘了她比死更難過。她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不論再苦我都不願忘記任何有關她的事。」除去有關她的記憶,他不知道他還剩下什麼。
杰森走到桌子旁邊,拿起卡爾剛才端進來的酒,倒滿-杯仰頭-飲而盡。
「既然你不能接受四年前所做的決定——與她分開,那麼唯有忘記她,除去有關她的記憶,你才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嘉士語氣堅定的說道︰「如果在你的記憶里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麼她對你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你也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太好了,我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凱西很高興終于能使杰森不再痛苦了。
「這的確是一個解決的法子。」卡兩模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附和道。
「我不要,我不要忘記她。」杰森聲音沙啞無力的抵抗著說道。
「為什麼?只有這樣你才能從痛苦中解月兌,為什麼你不要。」卡爾著急生氣的說道,他不想再看他活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杰森,我了解你的心情,我對凱莉也曾掙扎過,最後我們選擇了長相廝守,相互扶持,既然你選擇了分開,那麼就把她忘了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嘉士語重心長勸道︰「現在的你如同行尸走肉,忘了她,找回以前的你,我們陪你重新來過。」
「杰森,答應吧!」凱西語帶乞求的說道。
「你如果不答應,我們就把你弄暈了帶回去,等一切完成後再叫醒你。」卡爾的語氣十分強硬,霸氣十足,卻有著濃濃的關愛之意。
「不,你不能。」杰森認為他只是說說罷了。「別忘了,我們四個曾經相互約束過,除非對方同意,否則任意進入別人的思想是要接受處罰的。更何況在我們四人之中,我的精神力最強,你控制不了我的。」
「那再加上我的呢?」嘉士附和道,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違規之後我會自我精神禁錮一年,以一年的時間換你的一輩子,太劃算了。」連違規後自我處罰的方式都想好了,卡爾毫不在乎的說道,嘉士跟著點頭表示贊同。
「你們--」杰森被他們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精神禁錮」是非常難過的,為了他,他們竟然願意自我精神禁錮一年。
「別逼我,我不要,我不要。」他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離開他們,眼神狂亂來回看著他們。
「我們不是在逼你,你為什麼不明白,我們是在幫你呀,你為什麼不肯答應?」凱西說道。
「我能從痛苦中解月兌?那汀娜呢?」杰森發出了一聲令人心酸的大笑後,反問道︰「汀娜要如何才能從被背叛、拋棄的傷害中解月兌?我情願陪她一起受苦。更何況這苦是我造成的。」他用力的捶著自己的胸口,的痛比不上椎心刺骨之痛。
「也許,她——她已經恢復了。」凱西遲疑的說道。他們真的忽略葉萼了,四年中他一直在他們身邊,他的痛苦、自責他們都看在眼里,感觸特別深刻、強烈,可是葉萼呢?她從杰森的背叛中恢復了嗎?
他們都忘了,當年被背叛的是葉萼,不是杰森,她的痛苦豈能少于他,可是他們真的都忘了,只想到杰森,因為他們不認識她,他們愛的是杰森,所以也只看到他的苦。
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只看得到親人的苦痛、朋友的難過,即使他們帶給別人的痛苦更勝千萬倍。
不能怪他們,真得不能怪他們,這是人的天性。
「如果她沒有呢?」
屋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沒有人能肯定的回答他的問題,汀娜呢?
「那麼後天當你上台時,讓我們在旁邊幫你集中心神,先撐過表演,再看看汀娜怎麼樣,如果她已經恢復了,那麼你就讓我們替你除去記憶,我們將不再過問。」嘉士提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可是……」杰森還在猶豫著。
「這是最後的方法了,」卡爾打斷杰森的話,「如果你再不答應,我們現在就合力把你弄回去。」語氣強硬到毫無轉圜的余地。
杰森無奈的點點頭,不想再爭了,也不想再辯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一切就交給命運去安排,隨他們去了,反正他從來就沒有擺月兌過命運的捉弄,從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過。
杰森一手拿酒瓶,一手拿杯子,酒就這樣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
卡爾終于看不下去,走過去蓋住杯口說道︰「杰森,夠了,酒不是這樣喝的,像你這樣喝會醉的。」
杰森側過頭,斜睨他一眼,「不是這樣喝,該怎樣喝?」看著酒杯心有所思的樣子,半晌,他放下酒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要像嘉士以前這樣喝。」他舉起酒瓶,向大家點了一下頭,做個敬酒的動作,瓶口就嘴直接喝了起來,一些來不及喝進嘴里的就沿著嘴角流下。
「你——」卡爾被他氣得伸手想要搶下酒瓶,卻被嘉士拉住了。
卡爾不解的回頭看著嘉上,「讓他喝吧!喝醉了大睡一覺,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醉解千愁,可是醉了之後真的能解去心中的愁嗎?看杰森越醉卻蹙得越緊的眉頭,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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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當晚會場外車水馬龍,排隊的觀眾擠得水泄不通,到處都是興奮討論著杰森各種不可思議的魔術的人,不只是魔術,連杰森本人都是討論的話題,他神秘不為人知的私生活、憂郁的神情,在在吸引人們的目光,成為觀眾嘴邊談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