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從懷里取出一張畫像,攤開在她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這……」小紅看著自己的畫像啞口無言,怎麼會這樣?
「你干了什麼好事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這兩個小子想必就是你的同伙吧!」捕頭大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怎麼會……」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大人饒命啊!我們是冤枉的,我們和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關系!」見事跡敗露,兄弟兩人嚇得屁滾尿流,拼命否認和小紅有任何關系。
謗據大清律法,搶劫的罪名和擄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況且郭府在地方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若承認和小紅是同黨,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廢話少說,統統帶走!」
「是!」幾個官差押著呼天搶地的兩人上路。
「還有,你最好立刻說出郭家小姐的下落,或許可以從輕發落。」捕頭對著表情呆滯的小紅說。
「你少作夢!」小紅啐他一口。
「不識好歹的家伙。」捕頭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帶回衙里嚴刑拷打,我看她還敢不敢嘴硬!」
※※※
傍晚時分的秦淮河畔,華麗的畫舫輕悠悠的蕩過河面,岸上與船上燈火相互輝映,整條河照得流金蕩銀;向晚的秦淮河就像是個濃妝艷抹的歌女,幽幽地唱著哀怨纏綿的小調。
雖然小紅被逮捕的消息傳來,郭府的人稍微提振了士氣,但無論如何逼供,小紅硬是不肯承認擄走香綺與若兒,他們只好繼續四處尋找香綺兩人。
「四少爺,前頭就是天香樓,咱們要不要進去找找?」阿福詢問道。
「天香樓?」耀平想起高家二少爺心儀這里的花魁,想至此,他心念一動,「進去看看,說不定香綺小姐就在這里。」
天香樓大門兩旁站著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見到耀平一行人進門,就像蜜蜂見了蜜般撲過來招呼。
「公子,您這邊請。奴家叫翠蝶,還請公子多多指教。」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女人挽著耀平的手獻媚。
「我看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你也該讓他看看其他姊妹嘛!一個人獨佔不太好吧。」另一個紅衣女人挽著耀平另外一只胳臂,向翠蝶示威。
「先佔先贏,不然你想怎樣?」
「什麼先佔先贏,你還真敢說喲!」
「兩位姑娘請放手。」見兩人即將吵起來,耀平拉開她們的手。
「你們兩個做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還不快點退下。」老鴇從樓上走下來,斥喝著爭風吃醋的兩人。
「是,娘。」兩人互瞪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
老鴇見耀平器宇軒昂,身上的衣服質料與作工都很精致,她立刻堆起滿面笑容招呼。「這位公子看起來眼生,是第一次來吧,咱們天香樓環肥燕瘦什麼樣的姑娘都有,包您今晚玩得開心。」
「我是來找人的。」耀平解釋道。
「公子和哪位姑娘有約嗎?」老鴇眯著眼楮打量他,一邊猜測是哪個姑娘釣上這條大魚。
「不知嬤嬤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耀平取出香綺的畫像,「你仔細看看是不是有見過。」
老鴇睜大眼楮瞧著他手上的畫像,畫中的人很眼熟,只是時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看了老半天,你到底有沒見過?」阿福按捺不住的問道。
「你急什麼?讓我仔細想想嘛!」老鴇沒好氣的回了句。
「若是知道這位姑娘的下落,我有重賞,請你仔細想想。」
「有重賞?多少?」老鴇一听到有賞銀,眼楮馬上亮了起來。
「五百兩銀子。」
「五……五百兩?!」老鴇瞪大跟,伸出五根手指頭,「這……這是真的嗎?」
「沒錯!」阿福得意的說。
或許是在重賞的刺激下,老鴇突然想起畫中人就是今早她買下,不久前讓黑霸天以五十兩銀子買走初夜的那個姑娘!
一想到更有賺頭的生意,她興奮的拉開破鑼嗓子嚷道︰「來人哪!把黑霸天大爺拉出來!有客人出更高的價錢哪!」
「黑霸天?」耀平心中暗叫不妙,急聲道︰「那位姑娘現在人在哪里?你立刻帶我過去!」
「公子,你先別急,馬上就把你要的姑娘帶下來,保證毫發無傷。」老鴇用手絹擦擦額頭上的汗,一邊祈禱那個黑霸天不要太猴急,傷了她的財神爺。
「廢話少說!你不乖乖合作我就叫人一間一間的搜!」耀平沉聲道。
「別別別!我帶你去就是了。」為了不得罪金主,老鴇只好選擇開罪老主顧。
「樓下是誰在吵吵鬧鬧的?」一個手執烏木扇,身穿綾羅綢緞的翩翩美少年問道。
「回少爺,好像是郭府的人。」候在廂房外頭的小廝回答。
「哦?」他臉上帶著難以捉模的微笑,對簾內的女子吩咐,「你繼續彈琴吧。」
「郭家?是日前差點和你定親的郭家嗎?」簾內那名女子注意到他臉上細微的變化。
「沒錯。」他笑了笑,催促道︰「彈琴吧。」
女于順從的撫琴而歌,如流水的琴音從她修長的玉指下流泄而出。
※※※
「來人!把這丫頭的衣服給我剝干淨!」一個中年婦人吆喝道,
「黑霸天大爺一會兒就過來了,你們還在那邊磨蹭什麼?」
「你們不準過來!」香綺怒斥,「我是金陵郭府的大小姐,你們別亂來!」
兩個老媽子被她的威嚴震懾住,停下腳步沒有往前。
「你們立刻派人到郭府通報我在這里,我娘一定會有重賞!」直到此時,香綺才深切明了自己是多麼幸運,有郭夫人當靠山,在郭府過著尊處優的日子,不像這里苦命的煙花女子必須以色侍人才能生存。
「如果你是郭府的人小姐,那我就是皇後娘娘啦!」中年婦人抱胸大笑,「你們還愣在那邊干嘛,快點給我剝了她的衣服。」
「是。」
「住手!你們統統住手!」香綺又叫又咬,但畢竟抵不過兩個老媽子的蠻力,不一會工夫,她全身被剝得光溜溜的丟到床上。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等悔辱的香綺,忍不住擁著薄被放聲痛哭。
「哼!我看你這瘋丫頭還能囂張到何時?」中年婦女對這種場面早已見怪不怪,她丟了一件衣服到香綺面前,「立刻換上這件衣服,待會好生伺候黑大爺,知道嗎?黑大爺可是咱們天香樓的老主顧,若是得罪他,當心你惹來一頓好打。」說完,她傲慢的走出房間。
香綺見三人離去,趕緊手忙腳亂的換上衣服。
「這算什麼衣服嘛!」她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裳,那是用薄紗料子縫制,只在重點部位繡丁一些牡丹花遮住,其余部分一眼望去春光盡收眼底。
「這里的女人不會都穿這種衣服吧!」她趕忙用薄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不知道若兒被關在哪里?」她謹慎的打開窗子,外頭尋歡作樂的男女往來不絕,有些在走廊上就按捺不住月兌起衣服,其他人似乎也見怪不怪,香綺嚇得關上窗戶。
「穿成這副德行怎麼出去找人,難怪外頭守衛都撤走了。」她無奈的坐回椅子上。
正當香綺一莫展時,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大胡子男人走進來。
香綺由他搖搖晃晃、酒氣燻人的模樣推測,他應該已喝得差不多,她估量自己應該可以擺平他,連忙抓起旁邊擺飾用的花瓶。
「小美人,你躲到哪兒去啦?快點出來讓大爺香一個,嘿嘿……」黑霸天一面往內房走,一面月兌掉上衣。
香綺拿著花瓶悄悄走到他身後,對準腦袋用力敲下去,啪當一聲,花瓶應聲而碎,但黑霸天並未如她預期的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