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耀平笑著點點頭,「美麗的少女就像美好的花朵一樣。扶桑雖然是常見的花卉,但是氣質可親,像鄰家小妹妹一般,不裝模作樣,這是最可貴之處。況且這是補血潤咳,可以入藥的花材。」耀平不著痕跡的以花稱贊她。
「四哥,那射干花的花色橘紅鮮艷,花形宛如欲振翼而去的羽翅,看來電是玲瓏可愛,你要把它比喻成什麼樣的女孩?」香綺故意給他出難題。
「射干花花朵看來小巧玲瓏、顏色艷麗,但是《本草綱目》上記載‘射干性寒,多服瀉人’,《神農本草經》也將之列為下品,依我看,這花就像外表裊娜多姿,實際卻陰險狡詐的女人……」耀平頓了頓,這才往下說︰「像娘配給你的那個貼身婢女,基本上和這花相去不遠。」
「四哥也知道小紅?」
「剛剛在府里見過。」
「小紅應該不至于吧。」雖然小紅不合己意,但也不至于是個陰險狡詐的人吧!
「射干使用的部分在塊根,所以它的毒性隱而不顯,因為花朵嬌艷,讓人誤以為是香花,實則不然。」
香綺低頭細想耀平日和小紅的相處情況,雖然她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但是和小紅相處總有不自在的感覺,每次叫她幫忙把風,卻反而引來娘親的注意,以往她覺得這是巧合,但如今听了四哥的話,她不由得仔細思考。
「或許小紅只是……」
耀平拍拍她的肩,「好了,別再想了。」
「四少爺,咱們回來了。」阿福在藥草園里找到他們兩人。
「你們來啦。培茗,你覺得金陵如何?」
「和京城一樣熱鬧,少爺,我們還救了……哎喲!」茗尚未說完就被阿福踢了一腳。
「是嗎?那你應該可以適應得很好,以後若是踫到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阿福。」耀平懷疑的看了鬼鬼祟祟的兩人一眼。
「沒問題,以後培茗老弟有什麼問題就直接找我,我肯定幫忙到底!」阿福豪爽的猛拍培茗的肩膀。
「對了,二少爺讓我們帶一個小泵娘過來給四少爺瞧瞧……若是可以話,就請四少爺直接錄用,若是四少爺不滿,就把這小泵娘送回去。」
「是嗎?二哥動作真快。你說的小泵娘人在哪兒?」耀平沒听出阿福話中的遲疑。
「她在大廳候著。」培茗搶答。他有把握主子一定會滿意這個小泵娘。
「走,我們到大廳瞧瞧去。」耀平拉起香綺的手,往大廳走去。
※※※
大廳里,一名穿著破爛衣裳,身材瘦弱的女孩,局促不安的站著,偷偷打量這個陌生的環境,看見香綺和耀平進門,立刻跪下,猛向兩人磕頭。
「你快起來,不用行這麼大的禮。」香綺趕忙將女孩扶起。
香綺仔細打量眼前的小泵娘,只覺得她又瘦又小,眼楮里寫滿對未來的恐懼和不安,她感到十分同情。
「你今年多大年紀?叫什麼名字?」
「奴婢今年十五,名叫苦兒。」女孩必恭必敬的回答。
「家里還有哪些人?怎麼會到這兒來的?」這回換耀平開口問道。
「回少爺的話,家里還有叔叔和嬸嬸,爹和娘早在幾年前就過世了。」提到傷心事,苦兒的眼眶紅了起來。「爹娘過世後,苦兒就寄住在叔叔家,嬸嬸老抱怨家里窮,又嫌苦兒是個賠錢貨,三番兩次慫恿叔叔將苦兒賣到妓院,叔叔本來不肯,可是家里實在是窮得沒法子,只好狠心將苦兒帶到妓院。叔叔和妓院的老鴇正在講價時,苦兒趁人不注意,從妓院偷跑出來,踫上阿福大爺和培茗大爺……」
「阿福,你怎麼可以帶培茗去逛妓院?」耀平一臉責備的問道。
「四少爺,這是湊巧,湊巧。」阿福干笑道。
「少爺,咱們因為看這小泵娘可憐,不忍心看她被推入火坑,所以和阿福大哥湊了幾吊錢,打發她叔叔。」培茗想到自己剛才英雄救美的行徑,不自覺的挺起胸膛。
「香綺,你看把苦兒收做貼身丫環如何?」
聞言,苦兒再次跪下,向香綺磕頭,「小姐,請你救救奴婢,奴婢給你做牛做馬……」
「你別急,快點起來,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當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香綺趕忙將跪在地上的苦兒拉起來。
「那小姐的思是肯收留苦兒噦?」她一臉不安的看著香綺。
香綺笑著點點頭,「反正多個人手幫忙也好。」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苦兒一定盡心伺候小姐,做牛做馬的報答小姐。」
「做牛做馬倒是不必,認真伺候小姐才是真的。」耀平提醒她。
「是,少爺。」苦兒恭敬的回答。
「不過苦兒這名字不太好听,怪命苦的。」香綺微蹙眉的說。
「說得也是,現在她是你的丫環了,我看就由你替她取蚌新名字吧。」耀平建議。
香綺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後,她拍手笑道。「我想到了,就叫若兒怎麼樣?若字的寫法和苦字差不多,只不過將苦字下的古字朝左邊岔出,象征你今天的命運岔出來,今後不再受苦受難了。」
「這是個不錯的名字,若是杜若的古名,杜若就是高良姜,高良姜全株具有香氣,也算是一種香草。」耀平說話真是三句不離本行。
「若兒謝謝小姐,謝謝少爺。」雖然她目不識丁,也听不懂耀平在說些什麼,不過小姐說今後她不再受苦受難,她想或許這是個好名字吧!
第六章
紫雲軒晚宴後,宗平、震平到耀平所住的松柏閣,繼續把酒言歡.話古敘今。
此時夜深器重,一輪皎潔的白玉盤升上青空,銀白的月光照在靜謐的大地上,讓這個團圓的夜晚,增添一番溫馨的色彩。
山松柏閣的名字便可得知,此處栽植的樹木足以松樹和柏木為主。四季長青的松柏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寬敞的庭院內,其中最特別的一株,當屬造形像蟠龍抱柱的老松樹。樹的位置恰好位于松柏閣的主閣旁,夏天主閣二樓的書齋受到松樹的遮蔭涼爽直人;冬天粗壯的樹干和橫生的枝葉又可抵擋風雪肆虐,加上樹型特殊的緣故,使它看來不像一棵普通的松樹,倒像是松柏閣的守護神。
松柏閣和紫雲軒一樣都是兩層樓的建築,一樓有大廳,宴客室、兩間客房、飯廳,二樓則是藏書閣、書齋、偏廳、臥房等。大廳內的地板,是山雲南一帶出產的白色大理石鋪成,月光由敞開的紗窗照入室內,讓原本已經光可鑒人的地板,像結了一層淡淡的銀霜,反射出品透玲瓏的光澤。
大廳里除了自家兄弟三人外,只有一旁服侍的阿福以及培茗兩人。原本郭夫人打算撥幾個年輕貌美的丫環伺候,卻被耀平推辭,只要了一個供跑腿傳喚的小廝,和兩個收拾打掃的老媽子。
耀平斟了一杯惠泉酒,向兩位兄長舉杯,「大哥、二哥,我敬你們一杯,感謝這幾年來你們代我盡心服侍爹娘。」
「何必說這些客氣話?孝順爹娘本來就是為人子女應盡的本分,有什麼好謝的?」宗耀平也舉杯回敬。
「大哥說得對,反而該是我們敬你才對,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沒錯,這些年讓你流落在外,說起來都是我們做兄長的錯。」宗平附和道。
「大哥言重了。」
三人輪番敬酒吃菜,酒酣耳熱,話匣子一打開後,三人也不再拘束,隨意說說笑笑,談些趣事。
震平眯著醉眼,高興的說︰「這幾年來,你在京城出名了,不但光耀咱們郭家門楣,爹提到你更是贊不絕口,他咱們家居然出了個神醫,在宗親面前,你真是替爹娘掙足了面子,當初我千里迢迢送你到老三那兒也算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