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震平頓時啞口無言。
「總之,你就當不曉得有這件事,連二嫂也千萬不能透露半個字。」耀平再三提醒這個有時候少根筋的二哥。
「放心,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絕對會替你保密的。」震平保證道,「對了,你去抱香綺和我到飛竹苑去。」他險些就忘了正事。
「去飛竹苑?做啥?」解決完這件事,他只想回內室瞧瞧他的小人兒呢。
「拿你的小香綺去換回我的寶貝兒子啊!」
「什麼?我才不干呢!早上我才好不容易從娘那里把香綺搶過來。」把香綺抱到飛竹苑,那豈不是白費工夫了。
「嘿嘿!這可由不得你。」震平賊兮兮的笑著說︰「如果你堅持不肯的話,那麼,有些事我可就不敢保證羅,怎麼樣,去不去啊?」
沒想到會被威脅,耀平沒好氣的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去,當然去。」
※※※
「夫人二少爺說有事情要和您商量。」郭夫人的貼身婢女春鶯稟報道。
「震平這個時候來做什麼?」郭夫人疑惑的坐起身。
「娘,沒吵到你午睡吧!」看到郭夫人走出房門,震平立刻上前扶她落坐。
「還好,最近天氣暖了,翻來覆去也睡不太著。」郭夫人搖搖手上的檀香扇,吩咐道︰「春燕,你到廚房取些冰鎮酸梅湯過來。」
「是,夫人。」春燕立刻急步走向廚房。
「天氣熱喝酸梅湯最遲火了,我吩咐廚房的下人,把煮好的湯汁用大鐵壺盛著,再浸到井里,這樣隨時都有冰涼的酸梅湯可以喝了。」
「娘,孩兒曉得。」他到這兒,可不是來閑扯怎麼做酸梅湯的呀。「娘,有件事孩兒不知道該不該說。」
「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你就不要說吧。」郭夫人朗聲笑答。每當有人這麼開口時,準是沒有什麼好事。
「這……可是這件事很重要。」听娘親這麼回答,震平不知如何提起話頭。
「元熙不是已經還給你了嗎?怎麼這會你又跑來我這兒閑磕牙?」郭夫人以為他要提早上的事。
「唉!別提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我一抱元熙,他就開始哇哇大哭,若是換成女乃娘或是琬兒抱,他馬上就破涕為笑,根本不給我這做爹的一點面子。琬兒嫌我礙手礙腳,就把我轟出房門啦!」震平沮喪的抱怨。
「哈哈哈!看來你要當父親還有得學的呢!」郭夫人調侃兒子。
「算了,這事就不提了,我來紫雲軒是有正事要和娘商量的。」震平搔搔頭想著要怎樣開口。
「有話就直說吧,不要支支吾吾的。」待會她還得去督促針線房的丫環,縫制兩個小寶貝的小衣裳、小鞋子,沒太多時間和他耗。
「夫人,您的酸梅湯。」春燕用玉露杯裝盛著冰鎮酸梅湯端給郭夫人,然後又斟了一杯給震平,「二少爺,請用。」
震平點了個頭,清清喉嚨道︰「娘,耀平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冰夫人喝了口酸梅湯,酸甜甘順的口感,冰涼的滑過喉嚨,登時熱氣全消。
「什麼怎麼辦?」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讓他當你的小布偶到什麼時候?」
「小布偶?此話怎講?」郭夫人不解的問道。
「娘,耀平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你忘了嗎?」
「耀平是我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你是怎麼了?莫名其妙的跑來和我提這個。」郭夫人揮揮手,朝一旁伺候的丫環、老媽子吩咐道。「你們都到外頭候著,留女乃娘在里頭看著香綺小姐就好。」
「是,夫人。」眾人隨即退下。
「震平,這事連你爹都沒說什麼,這些年大家也都習慣了,你又有什麼意見?」她言下之意是,連當家的郭老爺都放任此事不管,兒子有什麼資格說她的不是。
「娘,請你原諒孩兒無札。」震平神色慚愧的說,但是已經答應的事,又沒辦法不提。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回事,竟然拍胸脯保證會說服娘,他不禁開始後海沒事找麻煩。
「這趟出門,除了香綺的事以外,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平常我忙著店里的事,加上和耀平年歲相差甚多,所以平日我們很少有機會說說心里的話。這趟出門,我才有機會和耀平好好聊聊。」
「哦,耀兒說了什麼嗎?」郭夫人揮揮扇子閑閑的問。耀平是個悶葫蘆脾氣,有什麼事通常都藏在心里,非不得已他是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知子莫若母,她並不認為耀平會將心里的事說給震平听。
「不,耀平沒說什麼,是孩兒自己的觀察。我記得耀平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著女裝了吧?」
冰夫人笑著點點頭,「沒錯。」
「如娘所言,這些年來大家都很習慣耀平的女孩子裝扮,甚至有些不明就里的客人會搞錯,誤以為耀平是咱們家的小女兒。」
「那又如何?外人要誤會,就讓他們去誤會好了,我可沒有閑工夫一一解釋。」做事向來不太理會別人想法的郭夫人,不明白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困擾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娘,你也要顧慮到耀平的想法啊!」震平頓了頓,繼續往下說︰「說真的,要不是這趟出門,我還不知道耀平原來是那麼活潑爽朗的孩子。一直以來,大家都認為他早熟世故、善體人意,所以很少有人真正關心他心里的想法。」
「嗯……」郭夫人沉默不語。
「男孩子裝扮的他,不但一改在家中陰郁的表情,恢復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活潑俏皮,他甚至私底下要求我多延兩天回金陵。」只是因為自己急于回家著妻子,所以他並沒有答應,這讓他覺得對耀平有愧疚。
「拐了一大圈,你就是想求我讓耀平恢復男孩的裝扮?」郭夫人听完兒子的話後,直截了當的說出他心里的話。
「是的,娘。」震平老實的承認。
冰夫人輕嘆一聲,「唉,其實娘並不是沒有考慮到耀兒的想法,只是……」
「只是什麼?」震平一頭霧水,說了兩大馬車的話,娘親為什麼仍然不為所動,難道他的口才真的那麼不好?還是這件事另有隱情?
「事情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她談談的回了一句話。
「為什麼?」在他看來事情明明就很簡單,只要娘不再堅持,一切問題就能圓滿解決。
「你就別問了,娘還有事要忙,你也該回去看著琬兒了。」郭夫人站起身,擺明了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你把話說清楚呀!難道這件事另有隱情?」
「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好奇呢?」被拉回椅子上的郭夫人嘆氣道。
「娘,你說清楚,不然我沒辦法和耀平交代。」
「這事我連你爹也沒和他說。」
「連爹也不知道啊!」震平有些訝異。
「沒錯,這事只有耀兒的女乃娘和我曉得。」郭夫人考慮了一會兒後,決定對他說出這個在她心里藏了多年的秘密。「你們都以為我是沒生女兒的緣故,所以才把耀兒當女孩子養是吧?」
「難道不是這樣嗎?耀平一直為此深深自責,他認為娘不能再生育都是他害的。」想到那天在水塘邊耀平的神情,他印象很深刻。
「如果是這樣的話,香綺抱來咱們家那天起,耀兒也該恢復男裝打扮了不是嗎?」
「說得也是。「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那時耀兒剛生下來沒多久,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特別難養,不但時常發燒,喂的女乃水也全數吐出來,更常常三更半夜哭個不停,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我倒是有點印象。」震平回憶著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