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平。」震平的聲音再度傳來。
「小少爺,咱們該走了。」老管家盡責的催促著他。
「小弟弟,或許你要找的人並不在這兒吧。」看著滿頭大汗的耀平,方大娘笑著說︰「如果有緣,你們會相遇的。」
耀平難掩心里的失望,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房門,天邊的彩虹好似同意方大娘的話般,露出淺淺的笑容。
懊死的大雨,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下這麼大,真是倒楣,應該看看黃歷再出門的。不過,說不定是這討人厭的小女娃害的。阿水嬸在心里忿忿的咒罵著。
「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淋得渾身濕透,你居然還睡得這麼舒服,真是氣死我了!」像是要泄恨一樣,阿水嬸用力掐著女嬰雪白的大腿。
原本睡得香甜的小女嬰,因為這一格而哇哇大哭。
「哼!你還好意思哭,該哭的應該是我,我真是倒楣啊!」阿水嬸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又用力掐了她幾下。
「等我把你送到養生堂,就算你哭啞了嗓門也不會有人理你的除去你這個小禍害,咱家的阿花就可以順順利利的嫁給你爹,呵呵呵……」阿水嬸忍不住大聲笑著。
「你在做什麼?」
忽然听到這聲大吼的阿水嬸,嚇得差點抱不牢手上啼哭的小女娃。
「居然這樣欺負一個嬰兒,你這婆娘好惡毒的心腸!」最看不慣有人對女圭女圭動手動腳的方管事,一個箭步沖到阿水嬸面前破口大罵。
以為沒有人瞧見她舉動的阿水嬸,嚇得連忙狡辯道︰「冤枉啊,我听這娃兒一路哭個不停,心想她會不會是發燒,所以——」
「還想狡辯!」把她的舉動也瞧得一清二楚的震平大聲怒斥。
「我……」怎麼這麼倒楣啊!今天肯定不宜出門,不然怎麼會犯上這群看來不好惹的大人物。
「這娃兒是你的嗎?」看到包裹嬰兒的布巾,耀平眼楮一亮。
「這位小爺,這女娃不是我的。」阿水嬸抖著嗓子回答,在心里猜測這群人的來歷。
方管事一把抱過在阿水嬸懷中啼哭不休的小女娃,怒目瞪著她,「哼!我瞧你這副粗蠢的模樣,也不可能生出這樣水女敕欲滴的女娃兒。」
「這孩子生來命苦,她親娘因為生她難產而死,她爹傷心之余說要‘洗兒’,我是同情這無辜的小生命啊,想說送來鎮外的養生堂,好歹她還有一條生路啊!」阿水嬸扭曲事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難產?那不是和他娘親生他時一樣嗎?耀平心中一動,霎時對這女嬰生出憐惜之情。
「方大叔,我可以抱抱她嗎?」這名女嬰包著一塊淡紅色的花布巾,有可能是她嗎?耀平感覺一顆心像打鼓似的咚咚作響。
「小心點,可別摔下來喔。」方管事細心的交代著。
說也奇怪,原本哭泣不休的小女娃,一交到耀平手上,馬上就停止哭泣,非但如此,她還咕咕咯咯的笑起來。雖然才出生三天,但皮膚卻不似一般嬰孩紅通通、皺巴巴的,一雙眼楮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看著耀平,笑得開心極了。
「咦,這娃兒和你有緣呢!」方管事驚訝的說。
「終于找到你了!」耀平開心道。
「耀平,你說‘終于找到你了’是什麼意思?」震平不解的問道。
「二哥,她就是早上我和你提到的小女圭女圭啊!」只顧逗著女圭女圭開心的耀平頭也不抬的回答。
「什麼小女圭女圭?」震平早就將早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听他這麼說更是大惑不解。
「我不是和你說我夢見一個小女圭女圭嗎?就是她啊!她真的和我夢見的一模一樣呢!」
「什麼?我們說的不是琬兒肚里的小孩嗎?」
「二哥,那是你自己說的,我說的可不是那回事。」耀平搖著頭更正。
「小少爺,這未免太神奇了!不過是個夢……況且,你怎麼能肯定這個小女圭女圭就是你夢見的那一個呢?」阿福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說話的人是方大娘。「剛才在屋里,這位小弟弟就和我說過這件事了。原先我也以為是小孩子隨口說說的玩笑話,沒有當真,但現在看到這女娃兒,我才相信剛剛他所言不假。」
听了方大娘的話後,一向多嘴的阿福只好閉上嘴巴。
「謝謝你,方大娘。」耀平感激的說。
「別客氣,終于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方大娘彎下腰端詳著耀平懷中的小人兒。
「嗯。」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小少爺。」阿福不明白小主人有何打算。
「我要帶她回府!」耀平語氣堅定的說。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要找的人,怎麼可以讓她留在這個簡陋的地方呢?耀平下定決心,這次無論誰反對,他都要好好保護懷中的小人兒。
第三章
位于金陵城東北邊的玄武湖,是金陵四十八景中著名的「北湖煙柳」,湖畔遍植楊柳,三三兩兩漫步在堤岸上的游人里,不乏文人雅士、仕女名媛。清澈的湖水碧波蕩漾,蒼郁的樹林間,隱約露出式樣典雅的亭台樓閣。
冰家大宅距離玄武湖不遠,粉白的外牆,覆蓋著晶亮的琉璃瓦,由牆外向內望去,可看到里頭遍植松怕、梧桐、鳳凰木等樹木。門前兩尊威嚴的石獅子栩栩如生,推開朱紅描金的大門,跨入寬敞的前院,最吸引人的是一片用丹青、朱砂、煙墨、金漆等顏料描繪,畫工精細的影壁,上頭的圖案是郭家歷代創業者的事跡。
經過這片炫目的畫牆,映入眼簾的是雕梁畫棟的正廳,鋪著紅毯的廳內,擱著幾張酸枝術淡浮雕的大師椅,椅旁的高幾同樣也雕著吉祥圖案,幾上放置幾盆形狀特殊的盆栽,牆上則掛著數幅名家書畫,充分顯示了屋主的品味。
「你說什麼?!耀平從東年鎮帶回一個小女娃?」听到老管家的話,郭老爺吃驚的從太師椅上跳起。
「這是怎麼回事?老管家,你說清楚點。」雖然郭夫人看起來比丈夫鎮定,但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回大人,因為一場大雨……」老管家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個一清二楚。
「這真是太荒唐了,才出門一趟,就抱回個小女圭女圭!」听完整件事的始末後,郭老爺不悅道。
「耀平是個善良的孩子,平常看見可憐的小貓小狽,他都會細心照顧,只是這回抱回一個嬰孩,確實有些夸張。」
「老夫人,這回小少爺十分堅持,因為在這之前,小少爺曾作過一個夢……」老管家也覺得這件事不可思議。
「一個夢?」
「這算什麼理由?」郭老爺覺得無稽。
「爹、娘,這理由再簡單不過了,整件事都是起源于孩兒作的一個夢。」耀平懷中抱著一個小娃兒,緩緩步入大廳,將自己所作的夢解釋一遍。「事情就是這麼回事,爹、娘。請不要太大驚小敝。」
「耀兒,不是娘想說你,平常你老是抱些沒人要的小貓小狽回來,娘看這些小動物怪可憐的,也就沒有說什麼,只是這回你抱個小娃兒,這就太過分了吧!」郭夫人忍不住叨念兒子兩句,只不過念歸念,卻止不住好奇心,伸長脖子想看清兒子懷中的小女娃。
「是啊,听老管家說,這孩子原本是要送到養生堂,要是以後踫到這樣的小孩,你也會像小貓小狽一樣抱回來養嗎?」郭老爺一臉的不贊同。
「爹、娘,孩兒相信,這個女圭女圭一定和孩兒有重要的關系。」耀平語氣十分肯定。「你們不知道,那個夢真的好真實,在夢里我覺得和那小女圭女圭好像認識很久似的。那天我在養生堂里一直找,就是沒有一個女圭女圭像香綺的,後來要離開的時候才被我們遇見,要是沒有那場雨,我可能就找不著香綺了。」想到兩人可能會錯身而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