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愕。「沒關系,你先吧!反正不差那一、兩分鐘。」
「女士優先嘛!」他有點臉紅。「還是你先吧。」
「這樣……好吧!那就先謝謝了。」把便當盒擱進微波爐里,她設定了一分鐘,接著便按下START鍵。
「對……對了,晚、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不知怎地,他講話給巴起來。
「吃飯?」
「就是……就是公司附近那家提米樂餐廳正好周年慶,有特惠活動,所以……」
「是大家一塊去聚餐嗎?」
「呃……」李文獻的耳根子跟著紅起。「這……」
「唉喲!你還不懂他的意思嗎?」旁邊一個沖咖啡的女同事一副被打敗的攔下杯子。「他想約你單獨去吃飯咩!你瞧他的臉紅成那樣。」
「小芳,你……」李文獻窘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單獨去吃飯?」經旁人點醒,堂惜鈺這才驀然弄懂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李文獻喜歡她?
不……不會吧!她的表情由柔轉僵。
「我、我……」李文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是,今天晚上我正好有約,」她十分鎮定而婉轉地道。「要不,我們改天再約,好嗎?」
「沒、沒關系,那就改天好了。」李文獻已經不敢去看她了。
「嗯。」從微波爐里取出便當,她便迅速離開廚務室。
叫小芳的女孩看她走掉,便長嘆口氣,伸手用力拍著李文獻的肩頭。
「不是我想潑你冷水,但你誰不喜歡,偏要喜歡她?你難道不曉得,她爸是富貴集團的堂四川,不是你這種白領上班族高攀得上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攀不攀得上。」李文獻固執道。
「你這麼說也對啦!可是明眼人看也知道她對你沒半點意思。」
「只要我肯堅持下去,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感動她的。」他一說完這句,旁邊幾名同事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喂喂,你們在笑什麼?」他不服氣。
「我們笑你不自量力啊!」一個長得挺帥的男人嘲謔道。「連我都不敢去踫釘子了,你竟然還想追她?」
「那是因為你很花心,我跟你才不一樣!」
「好啦好啦!那就隨便你嘍,到時候可別怪我們沒事先提醒你。」
「哼!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堅持到底,你們等著看好了。」握著拳,李文獻全身激起了斗志的火光。
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而他就是那個獲得最後勝利的人。
「惜鈺,二線有你的電話。」
「好的,謝謝。」
伴下手邊的事,堂惜鈺漫不經心地拿起話筒。「設計部你好。」
「是的,我的確很好,那麼你好嗎?」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入耳里,帶點揶揄、帶點玩笑,還帶點關心。
「杜頌喬?」她激動地站起,險些打翻手邊的水杯,又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中悶悶地窩回原位中。「你打來我公司做什麼?」
「來問問你下班後有沒有空?」他心情似乎很好,不必看到人,她已經想像得到他此刻是如何微笑。
「很抱歉,我沒有空!」
「六點整我去接你,就這麼說定了。」
「不許掛電話!」她暴跳如雷的低吼。「杜頌喬!我事先說明,你這一招對我已經沒用了!我說沒空就沒空!」
「沒關系,因為我還是會去接你。」
「我說我……」喀嚓!她話都還沒說完,他已經耍賴地掛上電話,听著那一聲一聲的「嘟──嘟──」她氣得面色發青。
四年過去,他對待她的方式依舊未變。
「無賴!他果然是大無賴!」恨得牙癢癢,卻只能咕噥給自己听。
不行,她不能這樣被他吃定,她要反擊,她要讓他知道,她不再是那個任他擺布的堂惜鈺。
一鼓作氣直起腰桿,她朝著李文獻的座位走去。
見她來到桌邊,李文獻十分詫異的睜大眼。「你……你找我嗎?」
「你中午的邀約還算不算數?」
「啊?」他受寵若驚,怔了好久才趕緊猛點頭。「當然!當然!」
「好,那麼下班時你來找我,我們一塊兒走。」
「好……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卷著風,她說完甩頭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李文獻的嘴巴遲遲合不起來。
也不過才一個下午的時間,她竟然就改變了主意,這是不是表示,上帝對他是有點眷顧的呢?
想著想著,他不由得傻笑起來。
站在她上班的辦公大廈外,杜頌喬不停地低頭看著手表。
現在時刻是六點剛過兩分半,他跟公司請了半小時早退,才匆匆忙忙趕來這邊,希望可以準時接她下班。
六點十分,他終于看到堂惜鈺踏出大廈玻璃門,高興地正想迎向前去,卻又瞧見一個男子快步跟到她身側,跟她有說有笑。
躊躇幾秒,他技巧性的走到他們面前。「嗨!」
由于不認得這號人物,李文獻直覺地望向她。「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她立刻撇清,還把眼光朝向別方。
「請問──」杜頌喬試探地問。「你是她的男朋友嗎?」
「啊?不……不是,我不是,」李文獻嚇了一跳,緊張得連連搖手。「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深怕引起她的不悅似的。
「噢,你不是呀。」杜頌喬也覺得他不像。
「惜鈺她……不是沒男朋友嗎?」李文獻疑惑地皺眉。
我就知道她肯定沒交男朋友!杜頌喬沾沾自喜地想著。
「別跟他說那麼多,我們走了。」堂惜鈺繼續往前,李文獻正要跟上,他卻攔住他的去路。
「你不能跟她走,因為我是她的男朋友。」
「什麼?」李文獻吃了一驚,連堂惜鈺也錯愕地回頭。「你你你……你是……」
「是的,我是。」杜頌喬接得很溜。
「你才不是!」堂惜鈺氣得頓足,雙眸頓時冒火。
「因為我們為了點事吵架,所以惜鈺在跟我鬧別扭,才會否認她是我女朋友的事實。」杜頌喬仍舊好脾氣的向李文獻解釋道。「不好意思,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請你暫時回避一下?」
「你不必……」她惱然地想阻止他擅作主張,奈何李文獻卻很識相地模模鼻子走人去,眼中似乎還帶有悲苦的淚光……
「杜頌喬!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殺人似的目光像要將他生吞活剝。
「我的意思不夠明顯?你明知故問。」
「你還是那麼不長進,就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而已!」她氣得口不擇言。
杜頌喬頓了頓,眉頭慢慢鎖緊。「我承認我的方式不對,我在這里向你說聲抱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誰教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背過身,她不想理會他。
「氣歸氣,飯還是要吃,就當我給你賠罪,我請你吃飯,好嗎?」
「不要。」
「拜托嘛!我杜頌喬這輩子就只對你這麼窩囊了,你忍心拒絕我?」他低聲下氣地拉拉她的衣角。
他孩子氣的舉動讓她真有點氣不下去。
「算了,你帶路吧!」她知道不論拒絕幾次他都不會死心的,既然如此,不如就給他機會把話說清楚,免得夜長夢多。
「我的車子停在那邊。」他喜出望外地比著反方向。
她不吭聲,在他走在身後時黯淡了神色。
在事過境遷的四年後,他們相遇、重逢,在漁村外的世界。
心情上的轉折,是硬拗過來的角度,層層累積的情緒,復雜難以整理。
她愈來愈不知道,接下來的他們會怎麼樣了。
嘴巴說是去餐廳,結果他卻帶她來到一家人氣很旺的餃子館,店外大排長龍不說,連里頭的座位也塞得滿滿,還得跟別人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