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她卻破功了。
一看到他的臉,她就好生氣、好生氣,氣得昏了頭,氣得冷靜不下來。
她可是為了他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萊呀!想給他意外的驚喜。
哪曉得他居然沒回來,就偏偏選在她要給他驚喜的這晚沒回來吃飯。
她覺得嘔極了,嘔得想殺人。
錯不在他,她當然知道,可她還是生氣。
「喂……」突來的喚聲驀地令她回神。
是他在叫她嗎?她以為他已經被她任性的壞脾氣給氣走了。
「別生氣了,今天晚上十一點,HBO有不錯的電影哦!」他軟言軟語地哄聲道。「起來一塊兒看吧!我還泡了熱可可,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他不生氣嗎?堂愛鈺悶在被里呆呆地想著。
「或者你想喝咖啡?女乃茶?我都可以特地泡給你喝哦!」
捏著被子,她怯生生的先是露出兩只眼楮,十分畏縮地將視線慢慢移向他,那出奇溫柔和緩的俊逸臉龐,讓她的心髒咚地多跳了十幾下。
「我要喝……跟你一樣的。」她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澀的唇瓣,低低的答。
「那就是熱可可嘍!」他笑著從桌上拿起另一杯冒著蒸氣的熱可可。「來,我們一人一杯,我都準備好了。」
伸出手,她垂著頭接過杯子,不敢看他。
「你知道我公司的電話嗎?」
她搖頭。
「喏,這給你。」他將一張Demo紙遞到她面前。「上頭有我的公司電話、手機號碼,下回你要是準備了晚餐,記得先跟我說一聲,這樣我就不會出去吃了。」
「你……」她倉惶地抬起瞬間脹紅的臉蛋。
「那些東西就留著當我明天的晚餐,免得浪費了。」
她再也說不出話了,只能感動地看著他。
「啊,十一點了!快打開電視。」他突然注意到時間,連忙繞過床鋪坐到她身側,並按下遙控器。
因為他的善解人意,積郁了一整晚的挫敗不見了,她好像又振作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喝下半杯熱可可,她問道︰「是什麼電影?’
「茱麗亞蘿勃茲的‘永不妥協’,看過嗎?」
「是那部呀!我看過,真的很好看!」她大力點頭。
「那就陪我再看一次吧。」他笑。
「好。」
極小心地,堂愛鈺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著他,那專注而英挺的側瞼,再一次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坎上,成就永恆不滅的痕跡。
那一次的校外聯誼,她不過是個剛進大學的菜鳥一只。
而在大學以前,她的初、高中生涯皆是在女校度過的,因為被過度保護,她幾乎沒有和男孩子接觸的機會。
一直到那天,她遇到了馬耘康,這個讓她初嘗觸電滋味的男子。
她知道他不會記得她,畢竟當時的她……又胖、又黑、又丑、又呆,根本就是簽王中的簽王,每個男生在抽鑰匙時都拼命祈禱不要抽中她。
可是他不一樣,他看出了她的自卑與難堪,主動站出來為她解圍,攬下了這個載她的任務。
一路上,他談笑風生,讓她心里充滿感激,同時,也下了決心。
她,一定要倒追他!要他做她的男朋友!
可她很有自知之明,現在的她根本配不上他,雖然他沒有對她露出嫌惡的表情,但她卻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她想要跟他登對地站在一塊兒,想要自信的和他走在一起。
所以當時的她才會那麼積極,找尋一切可能的管道想讓自己變美,還義無反顧的跑到國外一所美容學院就讀,並且痛下決心做了……
「你怎麼在發呆?」發現她目光縹緲地望著別的地方,他攤開五指在她面前閃了幾下,玩笑地戳戳她的手臂。「喂,回神嘍!」
「啊?什麼事!」她故作若無其事地問。
「我是想問你,除了你阿爸,你有沒有和家里人保持聯系?」
「有啊,」她神情一斂,壓低了音量。「除了我阿爸,我媽和我妹妹她們,我都有跟她們通電話,讓她們知道我很平安。」
「嗯……已經一個多月了,這樣下去好嗎?」
她緊張地看向他,一雙清澈眼眸緊張地睜圓。「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待在這里,會帶給你很多困擾?」
「不是,我只是怕你阿爸著急,畢竟你是他女兒啊!」
「噢,」她小小地松口氣。「反正他有五個女兒,少我一個有什麼關系。」
「你恨他嗎?」
「恨?」對于他用了這個字,她顯得有些意外。
「對不起,我大概知道了你家的情形,所以……」
「噢,你是指我爸一共有五個老婆的事嗎?」堂愛鈺釋懷地灑月兌一笑。「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會恨他、怪他、氣他不專情,不過現在已經不會了。」
「為什麼?」
「嗯……我想是因為想通了吧,何況這是上一代的事,我也管不著啊。」
「所以你跟你其他四個妹妹相處得很好?」
「目前為止還OK啦,只是大概不像一般親姐妹那麼親吧。」她有些無奈地苦笑,笑完後換她好奇地發問︰「那你呢?你的家人住哪邊?」「我?」雖然早料到她會這麼問,但他還是無法從容地回答,僅是黯然地將臉撇向一邊,凝視著落地窗外的黑暗。「我媽在我小的時候便去世了,大概是小學二年級的事吧,一場意外奪走了她的生命,當我回到家,就什麼也不是了,她走得很倉促,什麼話都來不及說,我甚至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著;至于我爸,則是去年因為胃癌才走的,雖然走的很安詳,但他生病的這幾年卻活得很痛苦,而我這個做兒子的,卻無法為他做些什麼……」他感傷地搖頭再道︰「如同你看到的,我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能被我稱得上親人的,也都不住這邊。」
他說不下去了,也發現她沒有接話。
轉頭看她,才知她早已熱淚盈眶,他不禁胸口一緊。
「傻瓜,你在為我難過嗎?」他強自鎮定的堆起笑容,模模她的頭。「沒什麼好哭的,我現在不也過得很好?」
堂愛鈺無法想像失去家人的感覺有多可怕,但她卻覺得心好酸、好酸,尤其在看到他故作堅強的表情時,眼淚更是不听指揮地紛紛落下。
「……真的嗎?」
「是啊!雖然他們離開這世上,但他們會永遠活在我心中。」該哭的人應該是他呀。他苦澀地安慰著她,壓抑著想哭的沖動。
「沒關系,我……我可以當你的家人。」
「啊……?」
她不能自已的半直起身將他抱住,淚水泛濫得加倍厲害。
她這突來的舉動,強烈震撼了他,不單是因為她想安慰他的這份心意,還有她為他所流的淚,都不自覺的收服了他的心。
情不自禁的,他反過來將她緊攬在懷里,順勢將她壓在身下,一時間忘了天南地北,循著咸咸淚水,吻上她甜甜的唇。
仿佛她的吻,是唯一能夠治愈他心中傷痕的藥。
她的腦中警鈴大作,西瓜三令五申的話在腦際盤旋不去,她卻沒有勇氣推開他,縱容自己深陷在這纏綿奔放的熱吻之中。
也在他們逐漸癱軟、逐漸迷失之時,電話聲選在此刻殺風景的響起,讓一度被激情沖昏頭的兩人及時清醒過來。
尷尬地急忙分開,馬耘康慌慌張張地接起手機。
「喂?」並跳下床去來到窗前,努力平緩著劇烈起伏的呼吸。
「喂……呃……你是馬耘康嗎?」
「是,我是……你是哪位?」他還在喘著。
「我是丁姿榆啊!」她的聲音溫柔婉約。「你在忙嗎?」
「沒、沒有……」丁姿榆?他嚇了跳,于是快步離開房內。「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