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雙手用力掐住他時,忽然有一塊石頭打中她的手,她松開手,轉頭望向已無人影的窗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看來有人救了你,煜兒。」
將近陷入昏迷的朱煜半闔著雙眼,注視著看似正常實際上已然瘋狂的女子。
此時,門外閃進一道人影。
「小唐,事情辦得怎麼樣?」女子問道。
「稟皇後,那女人死了,不過她的女兒被人抱走了。」
「快去追,告訴其他人留意女嬰的下落,殺無赦。」
「是。」那人立刻退下。
她轉頭看著倒在地上的朱煜,笑道︰「煜兒啊,既然你父皇不要我,只要那個女人,那我就吃點虧,慢慢地侵吞他的帝位,做個女皇帝就好,哈哈哈……你說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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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身大汗的朱煜從床上彈起,知道自己是作惡夢後,又緩緩地倒回枕上。
他以手臂遮住雙眼,想著那一夜之後的事。
棒日,那個妃子死了,他的皇妹失蹤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母後做的,但他說不出口。
後來,他受不了這種痛苦的煎熬,決定選擇逃避,于是跟父皇說他想習武,拼命求父皇送他上山,父皇受不了他日日的請求,便將他送入師門。
他一直努力習武,想讓自己忘掉這一切,但是沒有用,因為一睡著後,就會夢到那晚的事,每一晚都不得安眠,直到遇上天麟他們兄弟。
因為他們,他才能安心的睡覺,不再作夢。
但是在宮中,在這個令他痛苦的地方,夢魘還是會在午夜夢回時再度侵擾他。
屋外忽然響起一絲極微小的落地聲。
朱煜躺在床上,听著那耳熟的腳步聲朝他接近。
「天麟,你來了。」沙啞痛苦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吐出。
冷天麟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人以手臂蓋住雙眼,于是問道︰「你又作夢了?」
「嗯。」
冷天麟緩緩坐在床邊,看著只要一作惡夢就會變得異常老實的師兄。
「怎麼會是你來?不是輪到天濰來送食物嗎?」
「他生了重病,所以換我來。」
「他病了?他的妻子是醫術高明的華容兒,怎麼可能會讓他生重病?」朱煜放下手臂,不信地道。
「他真的病了。」
朱煜霍地坐起身來,「天麟,你騙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冷天麟見他道出事實,于是淡淡地說︰「只是受了點輕傷,不打緊的。」
「要是真的只是受了點輕傷,你就不會一臉擔憂的樣子了,天麟。」
「有容兒在,沒事的,你也別擔心了。」
朱煜用力槌著床鋪,大吼道︰「他是不是因為我而被人打傷的?不然你不會對我隱瞞他受傷的事。」
「師兄,你冷靜點。」
听到他這句話,朱煜立時明白,天濰確實是因他而被人打傷。他右手一采,抽出放在枕下的匕首後,起身便要往外沖。
冷天麟見狀,立刻將他壓回床上,喝道︰「師兄,你想犯下弒母大罪嗎?」
「她是我母後嗎?早在她瘋了的那刻起,她就不是了!我恨我自己一直姑息她,讓她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她竟然派人傷了天濰,這口氣我怎能再咽下去?」
「不,冷靜點,師兄。」冷天麟緊緊壓住他,說什麼也不願放開。
朱煜見他不肯放手,便把匕首轉向自己的臉。
「好,我用我這張臉向天濰賠罪!」
冷天麟邊制止他想自殘的舉動邊大喊︰「師兄,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嗎?」
朱煜一頓,立即冷靜下來,愣愣地道︰「我答應過你,絕不傷害自己。」
「沒錯,既然答應了我,就別做出自殘的事。」
「可是,天麟,我受不了了,每當我看到自己這張臉,我就想毀了它,我恨死自己為何跟她長得那麼相似,也恨死自己為何一看到她的臉就下不了手,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讓她下獄,但我卻饒了她,當她在我的食物里下毒時,我甚至還以戲譫的心態看待,是不是因為這張臉,才害我變得這麼心軟,無法對她出手?」
「師兄,那是你一直當她是母後,才不忍下手啊!」
朱煜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道︰「母後?她從沒抱過我,也沒理過我,只有那一夜,她才第一次接觸到我,可是她卻想殺了我,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我還會當她是母後嗎?我才沒那麼傻。」
冷天鱗坐在他身旁看著他,「你就是傻啊,師兄。」
朱煜呆呆地看著窗外,道︰「你知道嗎?光是天濰出事,我就受不了了,如果是霜兒和你出事,我鐵定活不下去。」
接著,他轉頭看向冷天麟。「你們兄弟三人在我心中是特別的,尤其是你,天麟,三人中我最疼愛的就是你,因為你是第一個闖進我內心的人、是第一個讓我不會防備的人,讓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關心,也是第一個讓我接觸到人的溫暖的人,你對我來說是不能缺少的,有了你,才有現在的我。」
沒有天麟,不會有這麼愛玩鬧的他。
沒有天麟,他會是個面無表情的活死人。
因為他,原本心已死去的朱煜才會活了過來。
因為認識了他們兄弟三人,他才快樂了些,不再是行尸走肉。
冷天麟拍拍他的背。「我知道,師兄,不只是你愛我們,我們兄弟三人也同樣愛你,我們當你是家人、兄長,也把你當作弟弟看待,才會老是任你使喚,所以你別想太多了,先好好睡個覺,我會在這兒守著你的。」
霎時,朱煜想到正獨處的慕容霜。連天濰都被人打傷了,他怕他私下安排保護她的人抵不過那個人的攻擊。
「等等,天麟,我好擔心霜兒,萬一她不在,我也不想活了。」他身邊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冷天麟伸直雙手把他壓在床上,安慰道︰「師兄你放心,有天澈陪著她,她不會有事的。你先睡一覺,明早起來,我們再討論怎麼解決傷了天濰的人。」
唉,師兄他一老實起來,還真讓他無法適應。
是嗎?朱煜登時安心不少。
半晌後,冷天麟看他已入睡,才低聲道︰「師兄,該是我們兄弟三人幫你的時候了。」
他啊,就是愛逞強,要不是有一年替霜兒送月餅來時,看見他正作著惡夢,要不然他也不知道師兄的心里有這麼多不欲人知的事。
慕容霜焦急地在房里走來走去。
今日煜大哥說要先解決一件事,要她沒事別到外頭去。
但她心里很不安,因為看煜大哥那痛苦的眼神和表哥們不忍的神情就知道他們要出手了。
煜大哥他沒事吧?
正擔心著,慕容霜忽然听到一陣有氣無力的敲門聲,她趕緊挨近門縫一瞧,是煜大哥。
她立刻拉開門,看到他面無血色的站在門外,左邊的衣袖上有著大片血跡,血從他的指尖一滴滴的落下。
朱煜見到她,揚起一絲無力的笑。「霜兒,我回來了。」
慕容霜趕緊將他帶進屋內。「你沒事吧?」
「沒事,屋外的血可能要麻煩你清理了。」
慕容霜紅著眼眶道︰「我先替你包扎傷口吧。」
她撕開他的衣袖一看,一道長長的劍痕劃過他整條手臂,皮開肉綻的傷口仍不斷地涌出血來。
這沭目驚心的畫面讓她心疼得眼淚盈眶,她不著痕跡地拭去淚水後,便拿來一塊干淨的布為他擦拭傷口。
看著她輕輕地把他的傷口擦拭干淨,朱煜緩緩地開口︰「我們剛剛去除掉一個人,他是我母後身邊的人,名叫小唐。」
慕容霜手一抖,沙啞地道︰「你是說,想害你的人是你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