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說宋將軍被那些草原蠻夷逼得退守咨寧城了。」宋將軍三字,令得她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旁桌兩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在談論著北方的消息。
「這麼算下來,那些草原人,豈不是已經佔據了我朝三座城池?」
「這一次,草原蠻夷大軍壓境,一路強行攻佔,顯然是早有準備。听說那些被佔領的三座城池,全城的糧食都幾乎被搶空了。」
「要是宋將軍連咨寧城都守不住,只怕朝廷會問罪下來吧。」
「誅九族都亦有可能啊。」
「噓,這可不是咱們能說的。」其中一個書生趕緊示意對方小聲點。
寧念娣眼看著二人不再談論北方之事,便急急地起身,走到旁桌邊問道︰「你們說的宋將軍,可是宋天懷將軍?」
兩個書生對視一眼,卻並未說什麼。
「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有事想要找宋天懷將軍,不知你們說的可否是他?」寧念娣繼續道。
兩個書生似乎並不想回答,正欲趕人,卻看到了一個白衣少年,站在對方的身後,正視線冰冷地盯著他們。
那是一種猶如被閻王盯上的感覺。
兩個書生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連連道︰「我們剛才說的,正是宋天懷將軍,剛才多有怠慢,姑娘請勿見怪。」
話一說完,兩人便訕訕地放下了茶錢迅速離開,像是深怕被什麼纏上似的。
寧念娣轉身,卻只看到穆無思依舊陰沉著臉色,只不過,此刻他的眼,卻是望著她。
「宋天懷是你什麼人?」他問道。
她沉默了會兒,卻還是如實說了︰「他是我母親的好友,是我父母最為敬佩的人,在父母過世後,我帶著……」她猶豫了一下,知道若是說出弟弟二字,只怕又會激怒他,只得說成,「我帶著小念榮去投奔了宋將軍,他可以說是我和……呃,我的恩人了。」
「他對你很重要嗎?」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著。
「嗯,如果不是宋伯伯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現在的我。」
「那麼比起我呢?」
「什麼?」
「他比起我,更重要嗎?」他吐氣如蘭,聲音卻像千年的冰魄。
寧念娣咬咬牙,盡避她知道他想要听的是什麼樣的回答,可是卻並沒有說出口。
像是過了良久,她听到了一聲很淺的嘆息︰「阿姐很擔心宋天懷嗎?」
她點頭,「打仗畢竟不比尋常,隨時都可能會有危險。萬一沒能守住咨寧城的話,就算宋伯伯沒受什麼傷,可朝廷怪罪下來的話……」她的焦急之心,早已溢于言表了。畢竟,宋伯伯在她心中,早已是親人般的存在了。
「為什麼,阿姐總是擔心著一個又一個人?」他的手抓住了她的皓腕,抓得很緊,緊到她皺了眉。
「我……」
「阿姐可曾擔心過我?」他幽幽地問道,清麗的聲音,竟似蒙上了一層紗般。
「無思,你先放開我的手好不好?」她輕呼道,只覺得手腕的骨頭像是要被掐斷了一樣。
他卻置若罔聞,只是抓著她的手,移到了胸前的位置,讓她的掌心平貼著他的胸口,「阿姐,會痛。」
她呆愣愣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繼續蹙著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這里會痛,想到阿姐的時候會痛,看到阿姐的時候,也會痛,痛得我好難受。可是我卻沒有辦法不想、不看阿姐。」
掌心下,她感受著他心跳的聲音,看著他蹙眉的樣子以及那蒼白的臉色。原本落入谷底的心,又在微微抽痛了。
「阿姐,為什麼我會這樣呢?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這里才可以不痛?」
痛得太過,已經快痛到他無法呼吸了。
而她,只是怔怔然地望著那雙漂亮清澈卻染著痛苦的眸子,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
而此時距離茶樓不遠處,則有兩個官兵模樣的人正緊張地盯著茶樓,其中一人對著另一人道︰「我在這里繼續守著,你快去告訴捕頭,元宵燈會中殺了人的那個犯人又出現在了鎮上。」
「那你小心些,別打草驚蛇了。」另一個官兵說完這話,便迅速地消失在了熱鬧的集市人群中。
「什麼?那犯人又出現了?」這慈湖鎮的鋪頭一差點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連帶著腦袋上頂著的捕頭帽都歪了歪。
「正是!我和二狗子在集市上發現了那人,一路跟蹤到了茶樓,二狗子還在那兒監視,我則回來通知老大!」王田仔仔細細地把經過告訴了捕頭。
鋪頭把帽子扶正,用袖子抹了抹身上不知不覺滲出來的冷汗,「那犯人來到鎮上,可有什麼異常?」
「沒有,只是和上次他帶走的那個女子一起逛著市集,買些東西而已。」
「那……」捕頭磨磨牙,壓低聲音問道,「你看那犯人的腰上,可有系著一枚令牌?」
「沒有。」
「你可看仔細了沒?」
「老大,我可是看得仔細得不能再仔細了!」王田只差沒指天發誓了,「那犯人腰上就只掛著一枚他今兒個才從店鋪里買的同心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掛,連個玉佩都沒,更別說什麼令牌了。」
捕頭這才稍稍安心,既然那人沒有令牌,應該就不是冰宮中的人了,況且上次,他也只是看到其他兩人的身上有冰宮的令牌而已。
「老大,可要抓捕那犯人?」王田問道,那表情,活似現在就想奔出去。
「抓抓抓!抓什麼抓!那犯人的武功你上次又不是沒見著,光是離開時的那份輕功,難道指望我去追上?」捕頭拍了一掌在王田的腦袋瓜上。
「可若是真能抓住這個犯人,老大你在這慈湖鎮上的聲望只怕能大大地增長了,更何況,那死了兒子的李家老爺,可是說若是誰能抓了那犯人,可會給萬兩黃金做報酬啊!」萬兩黃金,那是普通人一輩子不敢想的啊。
捕頭被說得有些心動了,「可是那人的武功……」他自知,憑著他和她手下那些人的本事,絕對沒可能抓住那個少年。
「李老爺為了要找到那犯人,不是請了不少武林名人嗎?那些人一直都待在李老爺的莊子里,沒有離開過。老大你可以找李老爺說說,請那些武林名人幫忙,到時候若真的能抓了那犯人,即使咱們得不到那萬兩黃金,但是相信李老爺也不會虧待了咱們。」
「這倒是個好法子!」鋪頭臉上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這就找李老爺說去!」
捕頭一邊膽戰心驚地跟著那些江湖上聞名遐邇的武林人士走著,一邊卻無比的自信著這下子絕對可以把那個犯人手到擒來了。
「老大,這些人真的可以抓到那人?」王田走近捕頭,小聲地問道。
「你在說什麼廢話,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這……這個穿青衣的,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破天一劍紀成,那個和尚,著名的無生和尚,知道他為什麼叫無生嗎?就是凡是他想殺的人,沒有人可以生還的,還有那個戴著翠簪的女子,那可是江湖上排名第十的舞蝶仙子啊……」鋪頭把王田拉到隊伍的最後,壓低聲音說著,一邊說,一邊還拍著王田的頭,只恨自己的手下怎麼這麼不長眼。
「這李老爺怎麼能請動這些人?」王田不解,就算是黃金再多,可是這些有名的江湖中人,並不是只靠黃金就能打動的。
「據說李老爺年少的時候,也在江湖上混過,只是後來金盆洗手了,想來這些人應是李老爺的朋友吧。」捕頭自己是沒看到過李老爺使過武功,但是眼看著李老爺現在一身勁裝,和那些武林人士走在一起,想必武功也應該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