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美國真的好嗎?小薰好不容易踏出了第一步,可是卻要在他的第二步上扼殺了他的這方面發展。在她的心中,不希望兒子再縮回到原來的殼中。
「回美國?!」手一緊,那紗布下的傷口在微微刺痛著,「為什麼,現在還沒到放暑假的時候!」林薰音急急道。
「因為你父親希望你早點回來。」她說出了答案。
「可是我……」
「你也知道你父親的脾氣,如果你不听他話回來的話,我怕你父親會……」剩下的話簡晴沒有說完,但是她明白兒子會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丈夫是個強勢的男人,從來都不喜歡別人違背他的意思。即使是家人也一樣,血緣關系,不過是住在一起的一個理由而已。
手緊握著話筒,林薰音抿了抿那薄薄的唇瓣,「我——會回去的。」
「小薰!」
「母親,你放心,我會回美國的。」因為他也需要一個時間來沉澱自己,沉澱自己那份濃烈得幾乎無法呼吸的情感。
第7章(1)
手中拿著一只FEEL的枕頭,在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林薰音在問了好多人之後,才找到了文學社的社團辦公室。
靜悄悄的室內,沒有任何的人聲,有的只是他推開門而產生的之嘎聲。
四四方方的房間,有著一個顯眼的書櫃和一張黃色原木的桌子。桌子上,零散地攤著許多海報,寫真集,而他的那本寫真集,也赫然攤在桌上。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零食和兩個喝了一半的果珍杯。顯然,像是有人剛剛有事,所以離開一下。
幾張椅子擺在桌邊,而在桌子的旁邊是一張懶人椅,兩只縴長的手抱著一只大大的軟枕,那熟悉的臉孔睡得安詳且愜意。
她……睡著了嗎?
林薰音走到了懶人椅旁,半蹲子,望著熟睡的人兒,「曉夏,我要走了。」手指捏著FEEL的枕頭,他說著。
回應著他的,則是那陣平緩的呼吸聲。
「家里來了電話,要我回美國,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一下。」他繼續道,分不清是說給她听,還是自言自語。
手指撥了一下朱曉夏額頭垂落的額發,他叮囑似的說道︰「記得,過馬路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啊。我說過的,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她就是死于交通意外的。其實,她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她很美,很溫柔,可是卻是我父親的情婦。你知道情婦的定義嗎?那在我原來的理解中,應該是壞女人才會這樣。可是,她卻用著她的生命救了我。那時候我還很小,才過完了6歲的生日。本來應該被車撞死的人是我才對。」只是,從那之後,他便不知道父親的笑容該是什麼樣子。
他說著,眼眶有著一陣濡濕。
是為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還是為了那個溫柔的女人呢?
救了他的命,破壞了他那個溫馨的家的幸福,卻又是父親畢生至愛的女人。
「曉夏,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他靜靜地說著,像在陳述著一件事般地說著,「可是原來喜歡是不對等的,即使我再怎麼喜歡你,你也不會如戀人般地喜歡我。」
朋友,只是朋友對他而言是不夠的。
把手中的枕頭輕輕地擱在了她的身邊,他緩緩地俯子,漂亮的臉龐湊近著那張熟睡的容顏,「我一定會回來的,真的,會再回來找你的。」他認真地說著,說著他的承諾與保證。
「如果命運和性格真的可以由人自己來改變,那麼我希望你將來,會喜歡上我,更甚至愛上我。」如果她是光,那麼他拼了命,也想要把光抓在手中。
望著那雙半開啟的唇,他的唇緩緩地壓了上去。鄭重而神聖地印上了他的吻——他的初吻。
他的第一次戀愛,是給了她;他的第一次熱情,也是給了她;而他的第一個吻,更是給了她。
只給了她,一個叫做朱曉夏的少女。
少年站起身子,輕輕地關上了那一扇薄薄的木門,寂靜的房間之中,原本躺在懶人椅上的少女卻緩緩地睜開雙眸。
貝齒不覺地咬著下唇瓣,一雙眸子不自覺地望向了自己有些濕潤的左手手背。
她知道,那是他未干的眼淚……
青澀的少年時代,就這樣淡淡地過去了,迎接而來的,則又是另一番的情景……
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抓著,一路搭乘著電梯直上林集團37樓。細白且修長的手指,很輕松地包裹住了她整個手腕,在她的印象中,薰音的手有那麼大嗎?
還有當年,她可以輕易地看清他的表情,而現在,她卻必須把頭仰起60度,才能看清楚他的面龐。8年多的時間,歲月對他是眷顧的,他看上去依舊如十八九歲的少年般,只是更加高大挺拔了。
「薰音,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電梯內,朱曉夏不自在地扭動了下手腕開口道。多年不見,他給她所帶的沖擊力太大了。
「不要,我怕我一放手,你就會消失。」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林薰音認真地說道。他怕,怕這只是他的一場夢,怕眼前的她只是他所幻想出來的虛像。
「不會啦,我又不是什麼超人,哪那麼容易消失。」
「不要。」他對這一點很堅持。
好吧,要握就握著吧,就當成是她對多年不見的朋友義務性的回饋好了,雖然,她還真的不習慣手這麼給人握著。
「對了,他是你朋友嗎?」朱曉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葉真容。因為那人的表情,十足的呆滯狀,兩只眼楮幾乎快要瞪出眼眶,仿佛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嗯。」目光已然是盯著朱曉夏,林薰音點點頭。
喀!
電梯停在了37的數字上,銀灰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哎,你要帶我去哪里啊?」步出電梯,朱曉夏邊跟著林薰音的腳步邊問道。因為他們的走入,原本正在低頭辦公的人已經紛紛把頭抬起,然後,下一秒,他們全都露出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有什麼值得那麼驚訝的?
「去我的辦公室,我有好多話想要對曉夏說呢。」腳步已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推開了深紅色的木門。
偌大的房間,只有他與她兩個人而已。他緊握著她的手,貪婪地望著她的臉,而她,則睜著一雙眼楮,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四分之一的牆面是落地窗,可以一眼望到窗外的城市百態。在房間的最前方,是黑色的辦公桌,和真皮沙發椅。辦公桌的旁邊,是一排酒櫃。在她的左側的牆壁上,懸掛著達芬奇《蒙那麗莎的微笑》的復制畫,而右側,則是米色的三人沙發和一個矮矮的玻璃茶幾。
整體來說,整間辦公室看起來頗為素雅寧靜。
「這是你的……」
挪了挪唇,朱曉夏才想開口,卻被對方驀地擁入懷中。
「曉夏,總算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你。」他的臉埋在她的發中喃喃著。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擁有這份觸感,而如今……
她——總算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她的身上,依然還有著這份濃濃的陽光味道。
朱曉夏一愣,「你找過我?」
「嗯,我回美國後過了一年,又回到中國,我去學校找你的住址資料,但是你卻搬家了;我去你填報志願的學校,你明明被錄取了,但是卻沒有去就讀。你知道嗎?當學校開學的時候,我發現你並沒有在那些新生中,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因為他根本沒想過,會有找不到她的一天,會有永遠無法再看到她的一天。早知道會如此,他當初便不該走得那麼突然,起碼要把聯絡方式告訴她,這樣,或許可以期盼她會主動聯絡她,而非是足足耗費了8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