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顯然,對方的毅力也非同小可,在鈴聲響了十幾聲之後,依然堅持不掛斷電話。
「唔……」一聲支吾。縴縴「玉」爪自毯子中伸出,抓起床上的枕頭,朝著鈴聲的方向扔去。
啪嗒!
話筒被甩落地。然後一陣咆哮似的吼聲從電話機的話筒中傳來︰「蕭雨梅,你再敢給我睡覺看看!你是豬啊,一天24個小時,你竟然要睡上14個小時。還有我讓你畫的稿子呢?現在別的稿子都齊了,惟獨就缺你的稿子了,你打算讓雜志社開天窗啊!」
老天,讓她死了吧!
一顆鳥窩似的腦袋終于慢吞吞地自被窩中鑽出,然後以著烏龜爬的速度揀起了地上的話筒,「金姐,我今天凌晨三點才睡覺啊!」就算要罵人,好歹也等她睡飽了再罵啊。
「你總算肯爬出來接電話啦。」話筒中傳來了皮笑肉不笑的哼氣聲,「這個月的稿子呢?別說你到現在還沒畫好。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在主編面前浪費多少的口水來說你的好話,才讓你保住這份工作啊!」金可薇吼得一陣心酸。
會成為負責蕭雨梅這個死女人的編輯,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痛!每每當她向她要畫稿的時候,她總是拖拖拉拉,沒有一次干脆地把稿子交出過。
而當她很認真地問她,為什麼每次都要到最後幾天來趕稿子,之前的日子她都在干什麼的時候,這個蕭姓女子竟然完全沒有羞愧之情地對她說——「在睡覺!」
拜托!這種不入流的理由也可以成為理由嗎?
這種懶得可以比擬豬的女人,居然還能平安地活到25歲,簡直是個奇跡。
「畫好了,畫好了!」眼皮半搭著,蕭雨梅猛打著哈欠道,「是你來我家取,還是我送去編輯部?」因為她的稿子都是手畫稿,而編輯部距離她所租的公寓只有3個站的路,因此她偶爾也會把稿子直接送去。
「我來拿就好了。」金可薇急急道。若是讓雨梅送來的話,那估計等到晚上,稿子都不一定能到她的手中,「還有啊,我手上有一篇文字稿,等等我把稿子發到你郵箱上去,你看一下,然後給這文章配上12張左右的插圖,畫的風格最好能夠偏漫畫一些。」既然稿子有著落了,金可薇趕緊說著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偏漫畫風格?」蕭雨梅眨著眼皮搔了搔一頭亂發,「金姐,你也知道,我的畫風向來比較偏寫實的啊。」況且這畫風,焉是說改就能改的。
「這好歹是給你的一次嘗試機會啊。現在漫畫風格的插畫比較流行,如果你能好好結合一下的話,將來你的畫也會比較有市場啊。」畢竟理想與現實總是有一段差距,而雜志社想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下生存,勢必要去迎合市場。
「可……」
「別說你沒看過那些個漫畫動畫啊。」
「看過看過。」不過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因為課業緊張,她就不怎麼看漫畫書和動畫片了。
「既然看過那就好。」話筒中的聲音明顯松了口氣,「你只要好好揣摩一下別人的畫風,再綜合一下你自己的畫,以你的水平而言,應該不難。對了,如果你要看動畫片的話,建議你看一下現在很紅的《影之慕戀》,那上面的畫風現在挺受學生群歡迎。還有啊,動畫片上給御人配音的那聲優,真沒想到,男人居然可以發出那種聲音……另外……」金可薇拉拉雜雜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電話另一頭的某女,已經手拿著話筒,漸漸地合上了眼皮。
《影之慕戀》——那是啥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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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拿著話筒睡著真的是一件罪大惡極、人神共憤、極度不可原諒的事情嗎?而且在此事之後,金姐也依舊一如既往地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眼下最讓她頭痛的是所謂漫畫風格的插畫。雖然距離交稿子的日期還有兩個月,雖然她在這之前,還有幾張別的畫稿要完成,但是……唉,總之一句話,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去畫。
「寶兒,湘彤,你有沒有看過《影之慕戀》?」嗑著瓜子,埋頭看著新買來的漫畫雜志,蕭雨梅煞有其事地問道。
她和寶兒、湘彤三人是大學時期的死黨。在大學畢業後,寶兒在一家國貿企業當文秘,湘彤找到一家小型的服裝公司當設計師,而她,則為了每天能夠無限制地睡覺,選擇了不需要朝九晚五的插畫工作。
因為工作的關系,三人更是合租了一間公寓,開始了三個女人的同居生活。
「天,我沒听錯吧。」
「梅梅,你也對這部片子有興趣嗎?」
一旁正看著電視劇的兩個女人齊刷刷地回轉過頭,猶如看怪物似的看著蕭雨梅。
「干嗎……那麼看著我?」看得著實讓人頭皮發麻。
「呵呵。」楊寶兒干笑兩聲,「梅梅,你真的確定你剛才說的是《影之慕戀》,而不是別的什麼?」最起碼,現在她要確認清楚。
「應該是吧,據說這部動畫片現在挺紅的。」蕭雨梅想了想道,那天金姐說這名字的時候,她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所以听錯,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不是吧,梅梅,你居然要看動畫片!」葉湘彤則止不住地哇哇大叫。太驚人了,向來認為動畫是只適合小孩看的梅梅,居然會主動問起關于動畫的事情。
「怪不得梅梅今天會看漫畫雜志,我就正奇怪著呢。」楊寶兒思前想後,終于下著自己的結論,「梅梅,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解釋。
「沒有發燒啊。」回答的不是蕭雨梅,而是葉湘彤。一只手快速地搭在了死黨的額頭上,她評估著道。
「或者是患了什麼隱疾。」楊寶兒繼續道。
「我看啊,應該是梅梅終于發現動畫是多麼美好的東西才是。」葉湘彤反駁道。
「你認為可能嗎?」楊寶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蕭雨梅,「你看看梅梅,一副古董眼鏡戴了N年;房間里的那只絨毛狗是小學時期暗戀別人,花了3個月的零用錢買來結果沒送出去的東西;喜歡吃的零食永遠是瓜子、話梅加果凍,從認識她到現在就沒變過;而大學時期的演講則是《八年抗日戰爭之體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看動畫,更何況是日本的動畫!」
哎?扶了扶直往下滑的眼鏡,蕭雨梅蹙了蹙眉。這……和她想看《影之慕戀》似乎沒什麼大關系吧。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都對。」葉湘彤亦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呆站著的蕭雨梅,「就算梅梅永遠戴著土包子一樣的眼鏡,鼻子上的那些小雀斑估計這輩子都去不掉,嬰兒肥的臉讓她減肥她就是不肯減,一睡起覺天打雷劈都吵不醒她——但是這些都不能證明梅梅對動畫片的觀念不會改變!」
拜托!她有她們說得那麼糟嗎?兩道柳眉蹙得更緊了。
「雖然我不認為梅梅會要看日本的動畫片,不過梅梅的那副黑框眼鏡的確是太丑了。」楊寶兒認同道。簡直就像是80年代的阿婆才會戴的東西。
「就是啊,我早就叫她換隱形眼鏡了,她就是不听。」
「還有啊,她衣櫃里的衣服都是休閑衫,都大學畢業的人了,居然連條裙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