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夜呵,任何時候都是那般的狂傲與自信。也許在他認為,她是永遠都殺不了他的。
秋兒拿出錦盒,收起了銀針,同時望著外面的天色,「公主,已經酉時了,該去主君那里了。」她提醒著自個的主子道。每晚這個時候,主君都該是在天水閣中等著。
秋兒的話使得宋依顏不由得蹙了一下眉,「秋兒,若我今天不去天水閣,那後果會如何?」
「公主……」秋兒面有難色地叫道。
「放心,我會去的。」宋依顏擺擺手故作輕松地道。她並無意為難秋兒,況且每天晚上都去那里,也並不差今天一晚。
「那便好。」秋兒熟練地服侍主子更衣梳妝,「公主別怪奴婢多嘴,主君會讓公主每日去天水閣,便是因為喜愛公主,才會如此。奴婢在天君府幾年,從未看過主君如此寵幸過哪位女子。」甚至連公主的頭餃都可以給予。
寵幸?!宋依顏不由得想笑。天無夜每晚召她去天水閣,每晚擁著她入眠,不外乎是逗弄她的反應,欣賞著她的發顫,要她臣服于他而已。若是秋兒知道天無夜至今沒有要過她的身子,不知秋兒會做何感想。
「秋兒,若是讓你終日待在一個你不愛的男人身邊…你會覺得那是幸福的事嗎?」她問道。
「不愛?」秋兒一驚,「公主,這話你可不能隨便說啊。」即使主君現在正寵著公主,但是也該分請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為什麼不能。」宋依顏不在乎地聳著肩,她不愛天無夜,這個事實,她知道他也知道。
「因為……因為……」秋兒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主君那般絕世的容顏,公主怎麼會不愛主君呢?」那種讓人醉心的精致容貌,使得多少女人為之痴狂啊。更不用說主君如今的身份地位了,只消抬抬手指,便有無數的女人趨之若鶩。
「也許吧,但是對我來說,他太可怕了。」他的狠與絕,他的冷血她都見識過。這樣的男人,她愛不起。
「只要公主不要惹惱主君,主君自然不會對公主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秋兒想了想道。
「那麼如果我執意要惹惱他呢?」宋依顏側頭望著秋兒。她的個性,本就不習慣柔弱地去依附別人。
「這……」
「所以秋兒,愛上天無夜,對我來說,該是件很難的事。」
因為他太過冰冷,不是她想要的那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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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閣內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拿下金簪,烏絲傾瀉而下。像是滿意眼前所見,朱色的唇貼近著縴瘦的脖頸,吸取著少女獨特的芳香。
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顫,雙手直覺地想要把男人擋開,卻因為被男人的手握住而動彈不得。
唇的游移,帶著些許挑逗的味道,麝香味的氣息,在她的鼻間充斥著。
她明白,這是他想讓她愛上他的一種過程。而她,若是有點骨氣,若是懂得什麼叫做三貞九烈的話,就應該早早的準備好一條繩子,以供上吊之用。
可惜她不是。她沒有把貞操看得太過重要,比起這所謂的貞潔,她更在乎的是生命。她想要活著,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想要活著。因為她無法把死看得太輕易。
唇終于離開了她的頸子,他的手又如同往常般的把玩著她的手。
「手又受傷了?」優雅且嫵媚聲音悄然地響起,天無夜睨看著手中把玩的細瘦手指。指尖之上,布滿了一個個的小針孔,有些是舊傷,有些則是新傷。
「嗯。」宋依顏應了聲,「練銀針的時候傷到的。」這段日子,他每每總是能發現她手指間的新傷口。
他微一轉眸,把她的手移到燭光之下細細看,「你最近似乎練得很勤快。」也許教她銀針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並不希望看見她的手上每天都多幾個小針孔。
「因為除了這個,我沒別的沒事可做。」天君府中任何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來親自動手,她惟一的「貢獻」就是陪著他而已。
「是嗎?」他淡淡道,唇輕觸著她受傷的手指,「幸好傷口淺,不會留下疤痕,否則的話就可惜了呢。」
冰冷的唇瓣,踫觸著指尖上的傷口,「你……」宋依顏咬著下唇,扭動了下手腕,卻無法把手抽回。
手指——又不自覺地開始發燙。即使心中對他明明是畏懼與憤怒,但是身體卻總是因他的舉動而開始發燙。
而他已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小盒,從里面取出藥膏。這段日子,每晚他總是會在她的傷口處抹上這些藥膏。
清涼的藥膏,覆蓋在傷口之上,有種舒適之感。
「天無夜,你用不著每天都給我抹這些東西,我並不在乎手上多一個疤還是少一個疤。」即使舒服,但她還是口硬道。
他手上的動作不曾停止,「但是我在乎。」
他……在乎?!心猛然一頓,她並不適應他對她說這話,「像你這般沒留過疤的人,自然會在乎這事,但是像我這般從小就跌跌撞撞慣了的人,一點小疤很正常。」舌忝了舌忝唇,宋依顏道。
「沒有留過疤痕的人?你在說我,顏兒?」一聲嗤笑自他的嘴角逸出,他看著她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她一怔,他的白皙面龐,以及那雙如處子般光滑的手,在他的身上,她根本從未看見過有任何的傷口。更何況他的武功天下間根本沒有對手,又有誰能夠傷到他呢?
「如果我說我有呢?」他眉一挑。
「怎麼……可能。」她喃喃地道。無法想象在他的身上會有傷疤的出現。即使心中恨他,怒他,惱他,但是卻也明白他的「強」。他事事追求完美,又怎麼能容忍不完美的疤痕出現在他的身上。
「怎麼不可能。」他的眼望著她,帶著誘惑人心的氣息。
長長的黑發盡數地披散在他的肩上,一些些的凌亂,一些些的頹廢。烏黑的眸子流轉著妖美的光華,挺直的鼻梁下是那引人無限遐想的唇。白紗的衣衫在此刻更襯著他出塵的外貌,燭光下的他,似魔似魅,足以迷惑住凡人。
他——其實是美麗的。
而她……目光竟然會無法自他的身上移開。
「想看嗎?」低喃的聲音,如浮雲般的輕柔細膩,在煽動著凡人的心。
「……想……」喃喃的,她說出了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話。
白色的紗衣自他的身上緩緩滑下,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寬衣解帶。她想閉上眼,不去看這眼前的情景,但是眼卻怎麼也無法合上。然後,她看見了他的身上,在那細致如瓷玉般的肌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丑陋疤痕。
真的很丑陋,與他的那份美貌比起來,他身上的那些疤仿佛根本應該存在于另一個人的身上才是。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她訥訥著,「疤痕」二字竟然無法從她的口中說出。
「上過戰場的人,都會有疤。」他解釋著她的疑惑。
「可是……你的武功那麼高,天下間又有誰能夠傷到你?」或者該說,他根本不會容許別人來傷他。
她手不自覺地攀上了他的身子,觸模著他身上的那些個疤痕,凹凸的觸感,全都提醒著她眼前所見的是事實。
「沒有人出世之時便有絕世武功。」而這些疤痕的存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很……痛嗎?」她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這麼多的疤,不乏其中許多看來是很重傷。那時的他,是怎麼熬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