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怎麼會那麼早來?不是說要到下個月才來的嗎?」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因為有個人非逼著我帶她來,所以,只好……把她帶來了。」
「誰?」他眉頭微微一皺。
瞄了瞄老友不悅的神色,彼利縮了縮脖子,「是婭紗。」基本上他是屬于無辜的,因為他不是石頭,沒有硬到鐵石心腸,在軟磨硬泡的眼淚中,掙扎了三天,終于受不了地帶她來了。畢竟這麼一個大美人在你身邊淚流滿面,即使是會被老友責備,他也認了。
「你把婭紗帶來了?那她人呢?」
「因為時差的關系,現在在飯店里休息。所以我就先過來給你通風報信。」他這個好友實在是當之無愧啊,「不過說真的,婭紗在你離開美國後,天天以淚洗面,我還是頭一次發現,原來她是那麼會哭的女孩。」
「是嗎?」不甚在意地吐出兩字,華矢紋朝著劇場的出口走去。彈奏了一個下午,今天的練習量已經夠了。
好淡的語氣啊,仿佛在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你難道就不會同情或動容一下嗎?」他有點替婭紗的眼淚不值。
「同情了又如何呢?在那之後再給她愛嗎?彼利,你該知道我對婭紗沒有一點的感覺,她不會讓我心動,也不會讓我想要愛她。所以……」
「所以?」彼利疑惑地接口。
「所以她的眼淚只會讓我覺得是種負擔。」是的,沒有愛,所以即使她為了他而流淚,他亦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每個月的月底,歷來是康華兩家的家庭聚會日。沒有原因,沒有道理,只是自從十多年前第一次比鄰而居後,在兩個老婆大人的極力主張之下,就有了一月一聚這個「優良傳統」。聚會的地點以抽簽來決定,有時在康家,有時在華家。盡避兩個大男人對這種聚會向來嗤之以鼻,但他們的老婆卻是聚得不亦樂乎。
于是乎,每當兩個男人在前院里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大打出手的時候;兩個女人就在里屋彼此聊著感興趣的家常。當然,聊得最多的不外乎是美好的六人大家庭的夢想。
又于是乎,很自然地,當華矢紋回來後的第一個家庭聚會日,方櫻和丘日璃干脆地甩甩,顧不得外面刮風下雨,硬是拖著各自的老公出門,美其名曰為去郊外欣賞雨景。徒留下坐在沙發上像沒事人一般的華矢紋以及瞪大眼楮的康雯雯。
老天,這是哪門子的狀況,阿!若不是地上車胎的痕跡以及老爸和華叔的吼聲還蕩漾在耳邊,基本上,她會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一月一次的聚會,向來是她大吃特吃的日子,一轉眼的工夫,竟然全沒了。
包可惡的是,老媽走就走好了,臨走之前還噯昧無比地甩下一句,說什麼要她和洋女圭女圭好好地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彼此。
她還用得著深入了解他嗎?自從兩人七歲那年第一次見面,她把他的衣褲全扒光後,連他腰上長著兩顆痣都知道,還需要深入了解什麼?!
懶懶地斜躺在沙發上,康雯雯再一次地瞥了一眼華家客廳里空空如也的餐桌,唉,健忘的老媽,要走,最起碼也得做好午飯再走,居然這麼不負責任,渾然忘了自己的女兒有多容易受餓。
「喂,洋女圭女圭……」慵懶的嗓音緩緩地從嬌潤的紅唇中逸出,康雯雯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氣定神閑地邊喝咖啡邊看樂譜的華矢紋道。
兩道劍眉不悅地皺起,放下了手中的樂譜,華矢紋抬起頭,「雯雯,你不該怎麼叫我。」洋女圭女圭?何其「熟悉」的稱呼啊。就他所知,她通常都是有事要他干的時候才會叫他這個稱呼。
「那應該怎麼叫你?白開水?」她挑了挑眉道。想來洋女圭女圭的確是有點不太適合現在的他了,也許該改個稱呼才對。
「你應該叫我華矢紋或者矢紋也可以。」他提出他的建議。
「哦。」她狀似了然地點點頭。
很好,看來她是明白了。他拿起樂譜繼續看著。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演奏會的時間了,需要敲定好一些演奏的曲目。
「喂,洋女圭女圭,我肚子餓了。」
拿著樂譜的手僵了僵,「不是對你說過不要再這樣叫我了嗎?」
「我知道啊,但是要不要這樣叫你的決定權在我耶。稱呼嘛,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你又何必這麼在意呢?」叫習慣了的名字,焉有那麼容易能改的?
稱呼是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但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這種代號。
「喂,我肚子餓了。今天的午飯怎麼辦?」無視對面人的不悅,康雯雯撥了撥長發,說著話題的重點。不經餓的胃已經在哀嚎了,估計撐不了多少時間。
「可以叫外賣或者是出去吃。」
「不要。」不屑地撇撇嘴,康雯雯一口否決道。具體來說,這兩樣她都不想選,原因很簡單,懶得動。外賣需要人先打一通電話,然後再看上半個小時的手表,苦苦等待著半冷不熱、絲毫談不上美味的食物。而出去吃,更是需要勞動她的兩條腿,在刮風下雨的日子里出門。
不要?「那你想要怎麼樣?」華矢紋合上手中的樂譜,望著康雯雯道。
「冰箱里有丘姨買好的菜,」她伸手指著放在廚房里的冰箱,「而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知道。」
「所以……」
「所以?」他疑惑地看著她。
「所以你就該進廚房去做飯菜。」她掏了掏耳朵,說出了目的。
「我去做飯菜?」這好像應該是他對她說的話才是吧。
「對啊,」她一臉的理所當然,「快點去做,對了,我今天想吃荷蘭豆、糖醋里脊、宮堡雞丁、海鮮三味湯、隻果羹……」
「我不會。」簡單三個字,打斷了某人洋洋灑灑的通篇菜單。
嗄?「你不會?」她沒听錯吧!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康雯雯跨步走到華矢紋面前,「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連最基本的做菜都不會!你不是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了那麼多年嗎?多少總應該會做點菜吧!」
男人和做菜有關系嗎?「我只會最簡單的水煮蛋,再多的就不會了。」華矢紋淡淡道。在美國,自有專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用不著他自己下廚。
水煮蛋?這根本不用學,只要把一個放在鍋子里煮五到十分鐘後自然就成了,連七八歲的小孩都會。
「你到美國究竟在學什麼啊!」在電視上,出國留學回來的人明明都學得一手好廚,只有他是例外。
「學音樂。」他彈了彈手指,「若是你餓了的話,大可自己下廚做。」
「我——」她只認識放在餐桌上的菜的樣子,而放在冰箱里的生菜,抱歉得很,只認識青菜蘿卜西紅柿這幾種基本的,更不用說是把這些生的變成熟的了。
「那——還是叫外賣吧。」
可憐兮兮地看著冒著尚余一絲熱氣的鐵板燒,康雯雯即使再不情願,也只得勞動手中的一雙筷子。雖說她是不屑吃外賣的啦,但有總比沒有強,既然僅存在客廳里的兩個人中沒有一個會做菜的,那就只有勉強吃外賣了。
警界行政總長的女兒在麒影集團總裁的家里,居然只得吃外賣?若是別人知道了,恐怕還當是笑話一則。誰叫兩家的老媽堅持凡事要親力親為,每天為自各的老公做所謂的愛心飯菜更是少不了的事,也使得兩家這十多年來沒有雇過一個廚師。
吃完最後一口外賣,康雯雯打了個飽嗝,雙手枕在腦後看著慢條斯理吃著的華矢紋,端正的坐姿,微微垂下的眼簾閃動著濃黑的長長睫毛,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似重而輕地拿著筷子,性感的薄唇輕輕地咀嚼著,優雅得仿若在吃法國餐而非是鐵板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