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公分的身高,縴瘦的身材,巴掌大的臉蛋,清湯掛面的頭發……好吧,她承認,她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瘦弱的味道,但也不至於弱不禁風呀!真不知道媽媽和姊姊們為什麼這麼保護她?簡直把她當長不大的孩子。
她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本姓葉,媽媽收養了她,希望她有歸屬感,因而替她改姓為傅。大姊和二姊向來疼她,雖然她們個性不對盤,疼愛她的方式卻如出一轍。
暗萍不懂,對她,為何家人總是有擔不完的心?
咬了口吐司,向左跨了三大步,她下意識和迎面而來的男子維持至少兩步的距離。
但做完這項動作後,她卻僵住了,回望方才錯身而過的男子的背影,她在心底嘆了口氣,或許是這個原因吧。
叭叭!
暗萍收回心神,發現身旁停了輛深藍色轎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她熟悉的男性臉龐。
「又被迫逃家了?」傅昱桓眼里閃著笑意,好听的聲音里帶點揶揄。
「是呀。」她晃晃手中的吐司,無奈地點點頭。
「上車吧,我送你去上班。」「謝謝桓哥。」她感激一笑,隨即坐進車里。
「還是因為工作?」他分神觀眼身旁的女子。
「嗯。」傅萍吃下最後一口吐司,眼角瞄見他蠢蠢欲動的嘴,「不準游說。」傅昱桓無辜地眨眨眼,「我什麼也沒說。」
「可是我知道你想說,你和姊姊她們是同一國的。」
「傻丫頭,沒人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聞言,傅萍水眸為之一亮,「那你支持我羅?」
「嗯……」他遲疑地瞧著像朵小白花般淡雅的表妹,「坦白說,我覺得傅楓和傅玫的話有道理,畢竟時裝界不如一般職場單純。」
「你們真是小題大作!即使模特兒的私生活再混亂,也不關我這個小小助理的事呀。」她沮喪地垮下臉,唉,她怎會天真到相信表哥和姊姊不一樣呢?
「我們當然相信你的為人,但身為你的親人,我們無法不擔心。」「我也想讓你們安心,可我真的喜歡這份工作。你知道嗎?讓舞台上閃閃發光的群星仰賴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說到工作的樂趣,她彷佛插上電源的燈泡,渾身散發熱力光芒。
暗昱桓彎起唇角,似乎被她臉上的光芒給打動了。
「原以為工作狂的大姊能夠體諒我的心情,結果她反對的最凶。」傅萍眉心打了十八個結,「桓哥,你不要再勸我了。」傅昱桓揉揉她的短發,口氣疼愛,「我不會逼你。我說出我的想法,你依舊可以依照自己的決定過生活。」
「真的嗎?」她喜上眉梢,「真希望姊姊她們和你一樣開明。」
「不可能,否則她們怎會號稱驚世女暴君。」
「喔,被我抓到了……」笑意使她的眼楮亮晶晶。
他朝她眨眨眼,「我可愛的小表妹應該不是個愛亂嚼舌根的報馬仔吧?」
「好吧,看在你好心搭救我這個落難女子的份上,我就勉強閉緊嘴,不過我可不保證睡著時依然會保密,你知道嘛,我常常作夢。」她頑皮的皺皺鼻子。
暗昱桓咧嘴一笑,替她解開安全帶,「上班要遲到了。」她回他一笑,開門下車,「多謝桓哥!」
☆☆☆
扶月工作室,上午的攝影棚內,稍嫌冷清。
角落的青銅鏤花圓桌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一名男子佔去僅有的一張椅子。
壯碩的身材塞在稍嫌低矮的椅子里,依舊比常人的坐姿還來得高大,足見得這名男子有多魁梧。披散的長發,滿臉的落腮胡,以及銳利的眼楮,讓他看起來就像飆車族的大哥。
此刻他全副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手上的報紙,對於棚內人員頻頻拋來打量猜疑的眼光似乎絲毫沒察覺。
「你知道嗎?我們老板要回來了。」甲員工抱著攝影器材走過來。
「老板?」乙員工滿臉困惑,「我們老板不就是邦哥?」
「不是,邦哥只是負責人,他的上頭還有個大老板。」
「是誰?〕
「涂釋天。」甲員工不經意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對上對方忽然抬起的眼楮,他心一凜,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乙員工還是一臉困惑,「他是誰?」
「不會吧,你居然不知道?」甲員工拉回心神,不敢置信地瞪著同伴。
乙員工搔搔頭,尷尬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才進來沒多久。」
「也是啦。」甲員工體諒地點點頭,「也難怪你不知道,畢竟他的英文名字比較有名。」
「到底是誰?你趕快說啊。」乙員工忍不住好奇地催促。
「你應該有听過LanceTu?」他又瞄了眼那名男子,心里有些奇怪。
「不會吧?」乙員工驚訝地扯住他,「那個名揚國際的LanceTu是我們的大老板?」
「沒錯。」甲員工似乎能體會他的激動。「那個揚名海外,在美國和歐洲好幾個國家都有工作室,連國際名模都指定的攝影師LanceTu就是我們真正的大老板。」那名男子放下手中的報紙,飽含興味地听著他們談話。
「天呀!」乙員工再次激動地扯住甲員工,「我實在是太幸運了,居然能在Lance才手下做事,簡直是死而無憾!」
「小心、小心……器材掉了可不是好玩的。」甲員工睨眼興奮過度的同伴,「你能在邦哥手下做事,就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沒錯、沒錯,可是LanceTu一直是我的偶像……」兩個碎嘴的員工越行越遠,男子眼中的興味卻絲毫不減。
「如何?竊听員工閑話有趣嗎?」鄭安邦噙著嘲諷的笑容朝大漢走來。
「是有趣。」男子不以為意的笑笑。
「嘖嘖,瞧你不修邊幅的模樣,誰還認得出鼎鼎大名的Lance先生呢?」
「是嗎?」涂釋天模模扎手的胡碴,咧出一口白牙,「正合我意。」鄭安邦深知好友不好虛名的個性,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隨性是好,但不要嚇壞了今天棚內美麗高貴的花兒們。」
「放心,我不會四處作亂。更何況那些模特兒的眼楮都黏在你這張美麗的臉上,根本不會注意到我。」涂釋天暗暗將他一軍。
「既然如此,我倒要感謝你的陪襯。」鄭安邦反擊回去。
兩個男人對視一笑,兩年不見的生疏就在笑容中消彌。
「怎麼有空回來?」
「美國的個展才結束,想休息一段日子,所以乾脆回來。」
「听說你的攝影非常轟動,不論是專家、權貴都慕名而去。」
「還算不錯。」鄭安邦挑眉,沒點破好友的輕描淡寫。
「你把扶月經營得很好。」「謝謝。」鄭安邦笑笑,知道這是朋友對他的肯定。
涂釋天盯著他好一會兒,「其實你的格局可以更大。」「這樣就夠了,我沒有太大的企圖心。﹞「是沒有,還是不能有?」涂釋天銳利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
瞬間,鄭安邦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是沒有。」
「我打算出讓扶月的經營權。」涂釋天對上好友詫異的眼楮,「我的工作重心早移到美國,待在台灣的時間不多,我想乾脆把扶月移交給你,反正你才是真正的負責人。」
鄭安邦似乎有某種顧慮,「這事需要從長計議,以後再說吧。」
涂釋天認真的看著他,沉思了一會兒,「好吧,就等你準備好。」
第二章
「小萍!」「來了!」听見梅姊的呼喚,傅萍趕緊放下手邊的熱飲。
下午三點半,傅萍才正要吃午餐,吃不到幾口又被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