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留不住你的心,留下你空蕩蕩的軀殼也是枉然,今夜你就走吧!」簡單的一個決定,對他來說卻是萬般的掙扎。
聞言,千尋的雙跟倏地發亮,她訝異地瞧著肯還她自由的李仲陵。
李仲陵別過頭去不敢再望向她,其實他一說出口又開始反悔。
千尋終于綻出一抹笑容,她移動略顯僵硬的身子,整個人開始有著活躍的氣息。
他的一句話又賜她重生,李仲陵心痛地瞧著她步履不穩地走向桌旁,而後竟然端碗提筷扒著飯萊猛吃。
為了沈封她可以絕食,而現在她又為了他而進食,在她心里,沈封所佔的份量竟然和她的生命同等,她可以為了他生、為了他亡。
妒意、憤恨再度沖昏他的理智,他緊握著拳頭怒聲狂吼,「你走,不過你休想知道沈封到底身在何處。」
讓他的吼聲給駭了一跳,千尋嚇得將碗盤給翻倒在地,怔愣之余,她也明白他話中的含意。
起身盯著煩躁矛盾的他瞧了半晌,像是絲毫沒被他方才的威脅給嚇住,出他意料之外地她反倒扯著一抹感激的淡笑。
「謝謝!」啞著聲,千尋由口中吐露出一句話,也是最為真誠的一句肺腑之言。
像一只被困在瓶中無法自由的蝴蝶,終于得以展翅飛揚,千尋朝他甜然一笑,在他的目送下她愉悅地旋身離去,完全不帶走任何一片雲彩,只留下由敞開的門外射進來的水銀月光。
她走了,走得歡欣喜悅,並將他給予她的心給留下,可是付出的真心又怎麼能夠完整地收回來呢?
捧著已碎成片片的心暗自神傷,他想他今後再也無法去愛了,因為他已經失去一顆完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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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月懸當空,一道曼妙的俏影悄悄地躍上一處華宅的屋檐上,輕喘著氣,她望著宅內燈火通明的大廳,里頭的人歡樂的放肆大笑。
她的情緒隨著廳里的笑嚷逐漸揚升,額際的汗也跟著一一滑落,此時的她一顆心緊張得即將跳出胸口。
自她由淮王府別館月兌困後,她就先回被血洗的唐家廢墟憑吊探望,雖然人事已非,但卻讓她感到不勝唏吁。
而後她就不斷的四處找尋沈封的下落,茫茫人海中要找個人簡直如大海撈針般困難,可是滿懷希望的她卻不因此而放棄。
所以她不畏艱苦上山下海甚至還遠至番地,但沈封卻猶如憑空消失一般毫無音訊,雖然如此,她卻不會因此放棄,而這一尋轉眼間過了三年。
三年來她皆以客棧為家或露宿廟宇,若沒錢入豪府順手拿點銀兩花花。就像今早她一到這座看來繁華的城鎮時,才發覺荷包里的銀兩所剩不多,在她多方打听之下得知了任府是這城鎮里最有錢的富豪。
正當她鎖定這個目標欲在夜晚下手的同時,她又得知一個極為意外的消息,今夜是任府嫁女兒的大好日子,而迎娶任家小姐的卻是一名名喚沈封的男子,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為之雀躍。
她終于找到他了,可是找到了他又如何?三年後的他還不是無情的另娶他人。而他是否早就忘了她?
咬著牙,千尋心痛的撫去流下頰旁的淚水,她心慌的佇足不前,在見與不見他之間百般交戰。算了,還是別見他吧!千尋絕望的轉身欲走,但才踏出一步她又不舍的停住腳步,既然來了何不見他一面呢?雖然他已忘了她,但她卻始終沒忘。
回望著熱鬧依舊的大廳,不知何時已有一群人簇擁著身著喜服的新郎直朝著另一處結滿紅彩的閣樓走去。一朵雲飄來遮掩住燦柔明亮的月光,也讓她一時間瞧不清新郎的真正面目,但想見他的卻更為加深。
就讓她偷偷地瞧他一眼吧!千尋微一嘆氣,屈服在自己完全深種的思念,她不著痕跡的由屋檐上悄身落下,飛快地朝新房奔去。
一陣玩鬧過後,新郎讓一群好友推進新房後,這才無趣地一哄而散。
千尋激動的靠著窗沿,伸著微顫的指頭將窗上糊的紙戳出一個小洞,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將視線落至房里。
坐在床沿的新嫁娘讓新郎掀開掩住面容的紅巾,在龍風火燭的照映下她嬌羞的臉看來更為柔美。
一個側頭,新郎吻了吻含羞帶怯的她,也讓千尋看清他的五官。他不是她懸念三年的沈封!千尋訝異的睜大了眼險些驚叫出聲,她憂喜參半地沖入新房,頓時讓本來欲飲交杯酒的一對新人怔愣地將酒潑灑落地。
「啊!」突見來者,新娘害怕地躲到新郎身後,全身顫抖地嚇白了臉。新郎雖然也害怕,但卻仍是強忍懼意的迎向她。
「你……你是誰?」新郎抖著聲音問。
「你是沈封?」眼前的他除了名字和沈封相同外,其余沒有一處和他契合。
「正是。」緩緩地退著步將新娘小心的藏在身後,生怕千尋會傷害她。
千尋放下心中的大石輕綻著嬌美動人的笑意,而這一笑讓新郎紅著臉看得痴了。
「祝你們白頭到老、永浴愛河。」丟下兩句祝福,千尋飛快地轉身離去,將一連串的疑問留予他們,讓他們一時之間訝異的面面相覷。
這個女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這對新人莫名其妙地目送她遠去。
第十章
閉眼睡去總是夢見沈封背對著自己走在跟前,正當她欲上前拉他之際,卻突然一把抓空。
就這樣反反復復,千尋睡了又夢,夢了又醒,總算等到雞啼破曉,才將她難眠的一夜給結束。
既然睡不安穩,她索性起身盥洗,將如瀑的細發梳整,這才緩緩地步下樓來。
店小二熱情地替她帶了個位坐下,不一會盤熱騰騰的糕點及一壺飄著清香的溫茶放置在她面前。
瞧著香可誘人的鮮熱美食,千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才想到昨夜著急地夜探任府,以至于連一點食物都未進食,折磨了一整夜她著實餓了。
拿起包子一口一口地吃著,進食過後頓時讓她精神為之一振,她此時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邊品著茶邊瀏覽城鎮的風光。
只要沈封還存留在這個世上,她就不信她會無緣遇到他,就是要她花費三年、十年或許是更久,她也甘願,只要是有一絲希望她都會堅持到底。
她開心地一笑,信心滿滿地填飽肚子,付了銀兩後愉快地步出客棧。
閑散的逛著大街,延途順手采買一些必備用品,在向幾位城民問清前去的路徑後,她決定先買一匹耐跑的快馬,陪伴著她遙遙無期的旅途。她出城後就會前去蜀州,听說那里的繁華並不比京城遜色。
扳指不住地盤算著路徑及時辰,等到她隱約地听到四周此起彼落的驚喊聲後,這才回過神來,猛一抬頭卻瞧見逐漸狂奔而來的馬。
那馬如瘋了般嘶喊的在大街上急奔,看情況只不過是匹月兌了韁的馬,千尋不以為意的隨著嚷叫的人群自動閃到一旁,反正那匹狂馬離她還有著一大段的距離。
正當她像沒事一般兀自盤算著未算完的路程時,耳邊的一聲尖叫不但駭了她一跳,-還將她專心的思路應聲打斷。
「啊,天啊!路中間怎麼還站著一個小孩?!」眼尖的婦人惶恐的大叫大嚷。
順著她伸出的手指,千尋瞧見那名仍蹲在地上玩著小石子的小女孩,她專心地完全沒發覺即將朝她奔來的狂馬。
驀地背脊上出了一身冷汗,千尋也是驚惶的瞬間變臉,眼見那猶自帶著純真笑語的孩童即將成為那匹馬的腳下亡魂時,她二話不說的奔上前去,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小女孩緊帶在懷里,急速的朝旁一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