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姤一听,也只得無奈地乖乖待在一旁。就算她要管,她現下的狀況也無法讓她管。
「你得意什麼?你以為你的心腸好到哪里去?」蝶兒發狂地尖笑。「別以為你那張沒事老愛裝無辜的臉可以瞞過所有人!」
怡人一听,立即哇哇大叫。「你這死浪蹄子!」她立刻一臉受了委屈般,哭著奔到慕容琰懷里。「爺,您看她這樣欺負怡人,您要替怡人評評理呀!」
正待慕容琰出聲前,蝶兒忽然神情悲壯地站起身來。
怡人以為蝶兒忍不住激,打算對她動粗,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地往慕容琰身後靠。「爺,您看她要做什??」
李嬤嬤在一旁也趕緊護著風無姤。「小姐,你後退點。」
「爺!」蝶兒一臉赴義前的慨然,她緩緩走向慕容琰。「蝶兒今生能服侍爺兩年,深蒙爺的錯愛,是蝶兒今生最大的福分。」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風無姤心頭。她急著掙開李嬤嬤的鉗制,但虛弱的她根本辦不到,只能窮著急地瞪著神情變得很不一樣的蝶兒。
外頭的侍衛以為慕容琰有危險,忽然由門外沖進兩隊人馬,頓時將蝶兒團團包圍住。
「下去!」慕容琰沈著臉,斥退一班多事的護衛,護衛隨即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說統統出去!」慕容琰喝道,護衛們才緩緩退了出去。
怡人躲在慕容琰身後,瞧蝶兒的眼神似想將她生吞活剝一般,讓她害怕地頻頻往慕容琰寬廣的背後躲去。
「爺,蝶兒做錯了事,全是因為蝶兒愛爺太深!」她邊走邊道。「蝶兒今生的罪孽只盼來生能為爺做牛做馬,以償還一二。」
「不!」風無姤大致已猜到蝶兒要做什?,她心急如焚地朝蝶兒伸長手臂,希望能阻止一場悲劇。
「怡人,你听好,」蝶兒雙眼泛紅地瞪著怡人。「你這賤人,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蝶兒忽然仰頭,眼一閉,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般全身一震,接著身子便像是失去支撐般軟癱在地上。
「哇!」怡人發出一聲尖叫後跟著暈了過去,一旁的丫鬟趕緊扶住她,以免她摔到地上。
「快,怡人小姐受了驚,先送回房去。」李嬤嬤在一團混亂中指揮若定,無法只顧及風無姤。
風無姤此刻也終于月兌離李嬤嬤的鉗制,奔到蝶兒身邊將她翻過身來,但見她雙眼圓睜,嘴角緩緩流出血絲。
此刻李嬤嬤已帶領一幫丫鬟將怡人送回梅樓。
慕容琰冷冷地以眼角余光掃向蝶兒可怖的死狀,只淡淡哼道︰「還不笨,知道要自我了結。」要是等到他下令,他只會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風無姤面對慕容琰如此冷淡的語氣,不由得吃驚地瞪著他。
「你……你……」不僅因為喉嚨疼痛,還因為他的冷血,她實在驚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居然絲毫不為蝶兒的自裁而有所動容?虧得蝶兒在自裁前還不忘對他深情告白一番,連她听了都忍不住要掬下一把淚,而他居然毫無感覺?
老天爺!他怎能如此冷血?
慕容琰迎向她吃驚且責怪的眼神。「怎麼,怪我?」她那是什麼表情?一副全是他的錯一樣?
風無姤黯然低下頭,輕輕搖首,不發一語。
慕容琰忽然抓起她湊到眼前,力道之大已將她的手臂抓出指痕,震懾于他強硬的氣勢,風無姤一驚,忍不住倒抽口氣。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現實!」他又突然將她推到蝶兒的尸體旁,冷酷地逼她面對。
「不!」她沙啞地低呼一聲,他狂妄的氣勢逼得她驚駭地閉上眼。
「這次算你運氣好,怡人陰錯陽差地救了你一命,下次呢?」他猛力一推,又將她推近蝶兒幾分。「你看清楚!」
「不要!」她緊閉著眼,害怕地推拒他。
「看清楚!」慕容琰忽地大吼,風無姤與在場的人全被這如雷的吼聲給震得心頭一凜。
在慕容琰強力的逼迫下,風無姤不得已緩緩睜開眼。蝶兒的身體依然溫熱,方才還會動、會說話,此刻卻已……她實在無法接受蝶兒已死去的事實。
慕容琰指著蝶兒,冷峻道︰「看清楚了沒?你既沒死成,現下就輪到她亡,這就是現實,現實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麼簡單!」
風無姤心口一陣緊縮,他此刻的話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了。
「你以為我害死她?」慕容琰又一把將她的身子翻過來面對自己。
風無姤駭怕地不敢抬眼直視他,只能畏懼地將視線定在地上。
慕容琰忽然放聲狂笑。「蝶兒的死全是因為你,因為你沒死,所以就得換她死,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爾虞我詐的人生!」
風無姤胸口又是一緊,被他的話驚得抬眼迎向他炯炯的目光。
難道說……蝶兒的死全是她的錯?就因為她活下來了,所以這世上就沒有蝶兒存活下去的空間?
她的臉倏地刷得更白,原本就虛弱的身子輕顫不已。
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天!她真的不明白!
慕容琰似乎還不願放過她,繼續吼道︰「別讓你那愚昧的善良替你找一個比老天爺給你更早的死期,听清楚沒有?」
哼!這女人簡直天真得跟自殺沒有兩樣,身在慕容府里她若對這層觀念沒有絲毫認知,只會替自己惹麻煩。
這只是在慕容府而已,如果在皇宮內苑,她要面對的危機不會只是一個小小且成事不足的蝶兒。
泵且不論那一群成天爭風吃醋的娘娘們,個人得寵與否還關系到許多人的前途利益,這利害得失豈是小小一個蝶兒能比擬?
耍心機、玩權謀,不是只為了要奪得權位、享受榮華富貴,最重要的是,你得踩在別人頭上,別人才不會動你,這是保命之道呀!
「知……知道了……」她結結巴巴道。
「我可不喜歡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女人,你若是要待在這里,就得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我可沒那心力一天到晚顧慮你的安危,听清楚沒?」他冷聲嗤道,冰得像是要將她凍結般。
風無姤困難地點點頭,身子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說,說你听清楚了!」他壓低嗓子在她耳邊命令道,溫熱的氣息侵略著她。
「听……听清楚了……」風無姤不禁抖著聲道。
「很好!」慕容琰這才滿意地露出了笑容,稍稍放開她。
「這才是我的好女人!」
就在風無姤滿心以為今日的一切即將結束時,慕容琰倏然粗暴地吻上她干澀的唇瓣,像懲罰似的,他毫不憐惜地攻城略地,直到她快無法呼吸才放開她。
「今天的話可記在這里?」慕容琰長指一戳,指在她的胸口上。他要她牢牢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事和他所說過的話。他可是因為疼她,才對她說這些。
「記……記住了。」說話的同時,風無姤才發現她的唇似乎因他的粗暴而破了皮。
「記住就好!」語畢,慕容琰驀地放開她,接著站起了身,冷冷地瞄她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慕容琰這一走,也順道帶走了他那狂肆逼人的氣勢,風無姤這才得以大大呼出一口氣。
她不禁想,在離恨谷里,雖然師父嚴了一點,但她們四姐妹一直處得很融洽,和這里比起來,離恨谷簡直像世外桃源般令人怡然自得。
可慕容琰的話卻在她耳邊縈繞不休,讓她不禁懷疑起離恨谷的一切,難道那和樂全是假的?難道離恨谷不是真的離恨?
否則師父為什麼要交給她們四位師姐妹這樣的任務?
師父心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仇恨?難道在離恨谷里的和樂也是建立在師父那股濃得化不開的仇恨上?莫怪乎她從小到大都未曾見師父展顏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