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忽然有家報社將蘇毓寶之前在酒吧門口和女人拉扯的照片放大,照片上的同志酒吧門口,蘇毓寶的身後有兩個男人勾肩搭背,其中一個男人正是蘇毓寶的丈夫連允康。
第8章(2)
範成愉天天看娛樂八卦,被這則新聞給徹底震撼了。她獨坐在沙發里,任黑暗包圍自己。
連允康是同性戀?!
她腦子里忽然一團亂。
如果連允康是同性戀,那麼毓寶死時,他的傷痛憔悴、落寞絕望,難道是在演戲?
是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毓寶最後會選擇死亡這條路吧?她忽然篤定了。
毓寶是發現事情真相後不堪忍受才走上絕路的?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一見鐘情的對象,跪在地上求也要求在一起的男人,其實根本不愛自己,或者根本不愛任何女人?
最會欺騙人的,首先是人的眼楮,其次才是人心。
忽然想起汪雲昶一直對她說的話。難道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連允康騙她的理由是什麼?對照連老太爺的話,如果跟遺囑無關,連允康根本不必找人冒充毓寶。
拖著不讓她離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驚跳起來,想到一件更奇怪的事--那天,是連大少叫人送她去那間酒吧的!
也就是說,連大少根本也知道?而且在幫她?為什麼?為了連老太爺的遺產?層層謎團讓人越想越驚疑,範成愉抓起電話,撥給汪雲昶。該死的,電話竟然不通。
她又打給洪鳳恩,竟然也不通!
這兩個家伙在搞什麼鬼\"
「你確定他會來?」會議室里,連允帆笑看著對面的男人一眼,目光有幾分驚訝、幾分惺惺相惜。
這個男人,這麼甘于平凡,實在太可惜了!
那人淡淡一笑,「確定。」將進路退路都封死,只不過要一個于大家利益都無害的結果,傻瓜都知道該怎麼抉擇。
連允帆掀眉,「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參透這一切的?」
他聳聳肩,「我喜歡從結果來找原因。」而不是單看表象會通往什麼結果。
「而且,我相信沒有純粹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一場年度大戲里,每一個人都有所求,找到各自的結果再來擊破,就顯得容易多了。
連允帆敢唇,正要說什麼,秘書忽然叩響門板,「連總,老爺子來了!」
兩個男人相親一笑,連允帆連忙起身迎接,「爺爺,您怎麼突然到公司來了?」
連老太爺看看會議室里的客人,「這是那位汪先生?」
連允帆點頭。
「連老太爺,您好記性。」汪雲昶不咸不淡的一句。不過上次在宴會上打了個照面,就記得清清楚楚。
「允帆,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和汪先生說。」連老太爺吩咐。
連允帆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汪雲昶一眼,恭敬地點頭應允,「好的,爺爺。」
他還順手將會議室的門帶上,阻隔所有的聲音泄露。
連老太爺跛步過去,在會議桌的男一頭坐了下來,咳嗽兩聲,「汪先生,有什麼話,你就明說吧!」
「連老太爺真是快人快語!」汪雲昶微笑看著他,眼光里有和老狐狸斗智時才浮現的奸詐狡猜,「我是為了蘇毓希而來。」
連老太爺眼眸微眯,「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汪雲昶搖頭,露出笑容,「不,我想您明白的。」不然怎會接到電話就趕來會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有話直說。」連老太爺別開臉。
「請您高抬貴手,放蘇毓希自由,她對您和您的孫子,沒有任何威脅。」汪雲昶誠懇地說。
「蘇毓希都死了好多年,還談什麼自不自由,如果不是她姊姊嫁入連家,這個人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正是這樣,你們才選擇了這個方式困死她的未來,不是嗎?」汪雲昶直視他的眼楮,沒有一絲懼怕。
他冷冷地開口,「連允康當年想要娶的那個人,根本就是蘇毓希,卻在倉卒成婚後才發現自己娶錯人,結果和蘇毓寶彼此折磨兩年,最後逼得蘇毓寶走上絕路!然後,你們將錯就錯,干脆將蘇毓寶的死冠到蘇毓希名下,讓蘇毓希頂了蘇毓寶的位置。一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死了,你們打聲招呼,警方就不會再追查下去,保住連家名聲;二來,也可以遂了連允康的心願。我說的,對嗎?」
連老太爺臉色微變,緊連起眉頭,「胡說八道!」
汪雲昶冷笑,「我只是奇怪,為什麼連允康在計謀得逞後會輕易放過蘇毓希!難道是因為他不舉?」
連老太爺沉默著。
餅了很久,他才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汪雲昶,「是因為他得了艾滋病。」蒼老的聲音里浮現挫敗,「允康不是壞孩子,只不過環境造就他很多的缺點,那些我都能睜只眼閉只眼,除了他喜歡男人這點,所以,當他第一次對女孩子產生喜歡的感覺,我完全沒有反對的理由讓他不娶,表面上我為難了兩句做給外人看,其實我是樂見其成的……」
可悲的是,允康竟然會娶錯人!
他一見鐘情的是飛來香港探望雙胞胎姊姊的蘇毓希,後來再在合作的客戶那里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沒有多想立刻展開追求,直到結婚那天的喜宴上,他看到蘇毓希,才發現饒是一樣的面孔,但那顧盼間的神色和明媚笑容,還是不一樣的!
但木已成舟,無法挽回。
曾經有段時間,他那個孫子也想,反正是一模一樣的臉,將就一下並沒什麼,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之後,面對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允康反而難受。他于是來求他這個做爺爺的扮黑臉「拆散」他和毓寶,但毓寶卻說死也不離婚,而我私心里也不希望他們離婚,這樣的情況下,允康又重新投入同志陣營,結果被毓寶發現。
「其實毓寶是真的喜歡他,可惜,感情無法勉強,所以,毓寶也干脆墮落,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和允康。這場悲劇本來應該隨著毓寶的死落幕,但是允康那個孩子偏偏死心眼,竟想用這種方式將喜歡的人留在身邊,就像你所猜的,我默許這一切,除了是想保住連家的顏面外,也是想成全孫子的心願。可惜……他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得了艾滋病。」
所以,也就有了那個發狂的晚上,他酒醉後差點強暴蘇毓希,最後卻下不了手。
「那如果這樣,他為什麼不干脆放了蘇毓希,和她離婚?」汪雲昶接著悶。
連老太爺轉頭看他,「你也是男人,總該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就算蘇毓希不愛他,他還是不希望她屬于別人。況且他想讓蘇毓希陪他走完人生最後的一段路,繼承他的遺產,未來也不必再為生活憂心。」
想不到蘇毓希逃了。
汪雲昶懶得再去計較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和美好的成分,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也不過是狡辯之詞,自私傷人的這一點,永遠是事實。
「那麼,現在呢?他可以放蘇毓希自由嗎?」汪雲昶泠冷地問,口氣卻不容置疑。
連老太爺應該也明白,走到現在的局面,大家都進退維谷,不如放手,成全這一群被困死的人--他、成愉,還有因為身分不相稱而無法在一起的連允帆和洪鳳恩。
沒錯,他相信洪鳳恩將成愉視為最好的朋友,但在這一場大戲里,知心朋友亦有私心。除了洪鳳恩,他想不到還有誰會知道年前的那個周末他和成愉去了百貨公司,而狗仔那麼巧就在附近。
那些刻意炒作的「蘇毓寶和洪鳳恩是同志戀人」的丑聞,真正受惠的,並不是成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