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好氣地指著他,「你是我見過最能逛街的男人。」看看他手上的戰利品就知道。
「一年一次而已。」他瞥她一眼,「你陪過幾個男人逛街?」
「不記得了。」好像除了他,再沒有別人。她沒什麼機會。
听口氣好像很多一樣。汪雲昶再瞥她一眼,忽然衣袋里的手機振動起來,他放開範成愉,掏出手機放到耳邊,「蔚藍?」
眼角余光瞥到範成愉側目看來,他腰步走到一邊,「是,過年肯定回家。你呢……咦,好,那到時間用……沒問題,請你吃飯就是了……連你家那位也一起請?請問這次是哪一位?小姐,你要不要再殘忍點?嗯好……知道了,我在百貨公司,回家見面再聊。」
收了線,他又牽回範成愉,假裝沒看到她一直很奇怪的表情。
走出百貨公司,停在大門口時,汪雲昶開口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把車開來。」
話音剛落,忽然有鎂光燈亮起,「嚓喧」的快門聲緊跟著就傳入耳里。
汪雲昶楞了楞,瞪著忽然撲入他懷里,把臉遮起來的範成愉,「你要餓虎撲羊我很期待,但是可不可以回家再做?大庭廣眾的,我還是有點害羞。」
真想不到,成愉會這麼熱情,所以他忍不住揶揄她兩句。
他大掌拍拍她的背,察覺到她的輕顫,轉頭看到那邊在街頭做采訪的新聞記者,眉心蹙起。
「我跟你去停車場。」範成愉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
他挑眉,「走吧,但是,你確定我們要用這種連體嬰的姿勢走過去?」
她不甘不願地退開一點點,努力不去看在做采訪的記者,扯著他,「走吧。」
但是,不知道是兩人長得太惹人注目,還是別的緣故,那記者大步朝他們走來。
然後,汪雲昶就見平常一臉愛睡的小博美忽然像神力女超人附身一樣,拖著他,拔足朝停車場狂奔。
「成愉!」他跑得氣喘呀呀,她也好不到哪去。「你跑錯方向了!」
「嘎?」她停下腳步,看到那個記者並沒有跟過來,這才一邊喘息,十分無辜地看著他。
他無奈地指了男一個方向,「沒有方向感的德國名車小姐,我們的車停在那邊。」
還好他手里的東西沒有散落,不然還得原路返回去撿。他猜她寧願賠給他一套,都不願意再回去。
這個家伙,不愛出門,不愛去人多的地方,不愛被人注意,看到有人拍照或者記者采訪,跑得比奧運百米選手還快。
真是瞥扭呢。汪雲昶彎起唇,扯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身邊,「走吧,我們回家。」
那一句話暖了她的心,但是下一秒,她垂下的眸里又滿是復雜的思緒。
汪雲昶看在眼里,不動聲色。
第5章(1)
車子一路往南,往汪雲昶老家所在的平安鎮奔馳。車內仍舊播著那首歌,女歌手切切唱著,「只要你輕輕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歡顏笑語,伴我在漫漫長途有所依……」
被汪姓強盜綁架上車後已經一個小時過去,範成愉還在發糟。
「累了就休息一下。」感覺到她帶著疑惑的注視,汪雲昶拍了拍她的手,分神朝她露出一抹微笑,「還有一個小時才會到。」
「我們要去哪里?」如果她沒記錯,今天開始放春假,他昨天又跟她說過,他會回家過年。
「回家過年。」他笑笑地回答,因為開車的緣故,並不看她。
「那我?」他準備把她丟在他回家的路上?
「自然是跟我一起回去。」
她驚訝地張嘴,笑意崩塌,「為什麼?快停車!」
他不理會她。她連忙拍打他的手,「停車!你要綁架我去你家嗎?我……我……我為什麼要去你家過年?」
汪雲昶打了個哈欠,還是不理她。
「汪雲昶!」她生氣了。
他懶洋洋丟來話,「不然你去哪里過年?百貨公司?還是窩在家里睡覺?」
「不用你管。」她繃著臉。
「成愉,一個人過年很寂寞的。」他笑笑的說。
「那也不用去你家。」她咬唇,撒謊,「我又不是一個人,我還有……」
汪雲昶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她,仿佛很期待她的下文。
她自己住了嘴,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陪自己過年,總不好出國找好友吧?
好友也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要顧,不能老是陪著她。
她想起去年的春節,她在睡覺;前年的春節,她也在睡覺;雙胞胎親人還在的時候,其實她也在睡覺;總之,自從父母過世後,似乎都是形單影只的記憶。
如果汪雲昶不綁架她,不願意出門的她,的確只有在家睡覺的分。
那種合家團聚圍爐,和樂融融的記憶,好遙遠,仿佛她伸長手踮起腳尖都構不著。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父母都過世了,現在妹妹也不在了,就算有個形同虛設的表姊,過年也不好打擾人家吧?」汪雲昶凝盼著她,緩緩說。
她從思緒里抽離,狐疑地聲眉,「我什麼時候跟你講過這個?」她記得只告訴過他,她妹妹不在了吧?
「你忘記了嗎?可能某天我們閑聊的時候你順口提過。」他狀似回想了下,揮揮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希望你把新年睡過去。」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根本不當回事地說。
汪雲昶卻看到她個強面孔後深藏的情緒,心頭泛起淡淡的疼。他發動車子,不給她抗辯的機會,繼續朝老家開。
她繼續說︰「何況我也不好去你家打擾啊!又不是你什麼」他陡然丟過來的一瞥,讓她將最後那個「人」字咽下去。這人!怎麼總是那麼霸道?
汪雲昶笑答,「相信我,去我家過年,絕對不會是你最糟糕的選擇。而且,你還有整整一個小時想想,你是我的什麼人,這可關系到這個年你會怎麼過。」
總之,他就是不讓她下車,執意要拖她回家過年就是了。範成愉原本想說什麼,隨即又閉上嘴,轉頭看著車窗外--原來他知道,什麼都知道。
忽然間,眼眶熱熱的她微仰頭,想眨掉那股淚意。
耳邊飄來他一句話,「成愉,我很期待你的定位。」
她快速用手背在臉上抹了抹,知道他在看,知道他什麼也不會說,她咬唇,「你應該提前告訴我的,我什麼都沒準備。」
這代表她同意了?他漾出笑,「我們那天不是已經去百貨公司準備了很多東西?」
範成愉楞了楞,最後只是低低嘆了口氣。
這個人吶,原來那麼早就開始在部署這一切了。
他實在不該期待一個被半強迫上車的女人能有什麼令人驚喜的演出。
但是,有本事演砸到這個地步,恐怕也只有她--听听她如何向他家人自我介紹的--
「伯父、伯母好,我叫範成愉,是汪雲昶的朋友,打擾了。」
多麼有禮貌!汪雲昶雙臂環胸地站在她身後,面對家人疑惑的眼神,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朋友?」汪母喬美淑小聲地重復了遍,和老公面面相覷。
範成愉露出微笑,「嗯,普通朋友。」
汪雲昶只是眼微眯,淡淡笑了笑。她真是太可愛了,哪個普通異性朋友會跑到對方家去過年呢?
「噢,你好!進來坐吧。」汪父和汪母連忙將她請進院子里。
範成愉看看汪雲昶,他一神色不變,好像對她的定位沒有任何異議。不知為什麼,失望的居然是她自己。
「進去吧!」汪雲昶輕推她一下。
範成愉被眼前的熱鬧場景給徹底震憾了。
因為過年,親戚間交往密切的汪家年年都十分熱鬧。今年,比往年更多人,一個庭院里擺了七、八張麻將桌,放眼望去全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