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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情狂濤念香雲 第31頁

作者︰齊萱

「別急,別急,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而已,」他馬上又說︰「橫豎我還差個幫我跑腿的小伙計呢,就留著他權充吧,走!楚楚。」

「未遲,弓身!」守候在一旁的迎柏驀然高叫一聲。

未遲立即乖乖照做,而楚楚則反過身往兒子撲去,迎柏射出的箭,同時不偏不倚,直入彭鶴微側過身來,想找尋聲音來源的肩膀,森冷鋒利的箭頭沾著血肉,便生生穿背而出。

「娘!」重新回到母親懷抱的未遲高喊。

而抱著他坐倒在地的楚楚,早已激動到無法出聲,只能任由淚水不停的流淌。

「未遲……」迎柏趕到妻兒的身旁,聲音闇啞。

「叔——不,」他將一顆小腦袋搖了又搖,「我應該叫你爹,是不是?」

「如果你願意,你不怪爹多年來,竟然都不曉得有你這個兒子的存在,因而從來不曾照顧過你們的話。」

「樁兒,不是這樣的,其實你父親他——」楚楚想要代替迎柏解釋。

「那些事情,你們可以往後再說給我听,」原本就很懂事的未遲,經過兩個多時辰的驚魂之後,似乎更加成熟了。「現在我只想告訴爹,我沒有哭,從被那個壞人綁住開始,我就一直想著爹跟我說過的話,告訴自己要堅強,發誓自己絕對不哭,因為我的父親一定希望有一個勇敢的兒子,所以我都沒有哭,真的沒有。」

「我知道,我曉得,」迎柏扶他們母子起來,並立刻將未遲舉高抱進臂彎里。

「你實在是任何一位父親都會想要擁有的驕傲。」

「迎柏。」楚楚的淚水稍息,也立刻跟著被他攬進懷裹。

「楚楚,過去的一切都怪我,怪我不夠細心、不夠體貼,不夠——」

「喂,你們賢伉儷想訴衷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吧?」夏侯猛過來說︰「但再繼續下去,彭鶴卻很可能會被寒衣打死。」

他們一起望去,果然看見彭鶴已被端木愷踢倒在地。「只有最最下等人,才會專找女人和小孩下手,而你,正好是我端木愷最看不起的人。」

「小霜,快阻止寒衣。」迎柏要求。

「他該死,我何必。」是她的心聲。

「還在怪我?」

飛霜斜睨了迎柏一眼,臉色稍緩,卻依然有氣的說︰「欠我們夫妻的,記得全還在楚楚他們母子身上就好。」

「那你丈夫他……?」

「要拉你自己去拉,」她仍堅持說︰「我可沒興趣姑息惡人,沒听說過除惡務盡嗎?」

「蝶衣。」換楚楚拜托她。

「行了啦,寒衣,」最後忍不住婉言相勸的,竟是迎桐。「把他交給這里的縣太爺去處置吧,沒必要污了你這位破賊將軍的手,是不?」

「我妹子說的對,」迎柏也走過去說︰「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想吳侯亦不希望你——」他忽然噤聲。

「熾濤!」楚楚第一個回過身去扶住他。

「爹!」若非夏侯猛接個正著,必定因迎柏手疾而摔落在地的未遲也緊張的叫喚。

「我沒事,」他急急忙忙安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親人。「真的沒事,只不過為了射方才那一箭,耗損了太多的心力,現在右手才會既酸且軟,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會恢——」

「熾濤,」楚楚打斷他的話頭,輕聲但堅定不移的說︰「你要孩子永遠以為你這只手是為了救他而廢掉的嗎?」

「當然不是!」

「小扮,是到了將過去做個了斷,以迎接全新未來的時刻了。」迎桐則說。

「對呀,」飛霜也首度對他展露笑意道︰「我是不介意有樁兒遣麼大的兒子啦,可是你舍得嗎?森迎柏,舍得因為自慚形穢,而再度離開香雲母子?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你這次敢再臨陣月兌逃的話……」

迎柏幫她把話說完。「你就饒不了我?」

「知道最好。」

「寒衣,」迎柏搖頭苦笑,望著將彭鶴推給手下後,已回到妻子身旁的端木愷說︰「你不覺得小霜個性太過激烈火爆?」

「我就愛她的恩怨分明。」

「當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迎柏笑嘆。

「怎麼樣呀?森迎柏,」飛霜勾住丈夫的手臂道︰「比文釆武藝,你或許樣樣不輸潭哥與寒衣,但說到做人夫婿嘛……你可還有得學呢。迎桐,我說的對不對?」

「對,小扮,听話,可是第一步噢,你怎麼說?」

「沉潭、寒衣,看看你們的妻子,怎麼你們反而都悶不吭聲?」迎柏轉向兩位戰友求助。

「舅爺,我還想與你比箭。」是夏侯猛的回答。

「對啊,你不把手醫好,我就算想要以比武的方式,跟你要回曾誤會楚楚與我的公道,也怕勝之不武。」

「這麼肯定自己會勝?」迎柏盯住端木愷問道。

「當然,」他傲然直言。「別說你現在不方便,就算一雙手全無問題,也不見得能贏我。」

「一個用溫情攻勢,一個用激將法,」迎柏回頭問楚楚︰「你想,我還能繼續拒絕下去嗎?」

「你並非自暴自棄的人,現在有了樁兒與我,更加不能那樣做,是不?」

「這才是讓人最抗拒不了的柔情啊,熾濤。」夏侯猛哈哈大笑。

「罷了,」迎柏終于點了頭。「就全交給你去安排吧,」他一手攬緊妻子的腰,一手則牽起已溜下夏侯猛懷抱、奔到他身旁來的兒子的手說︰「抱不住未遲的事,我也希望永遠都不會再發生。」

十天以後,已改名為「映樁」,換字為「未遲」的懷樁,頻頻轉身揮手,直到看不見送行的母親身影為止。

「爹,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接娘?」看見迎柏抿嘴一笑,他立刻又不好意思起來。「我知道了。」

「接了思萱,就回來看你干爹、干娘的孩子。」但迎柏依然不厭其煩的重復道。

那是楚楚的堅持,她說在江東多年,最照顧他們母子的人之一,是端木愷,而飛霜又是舊識,說什麼,她也該待到端木家的長孫或長孫女順利誕生以後,再隨迎柏赴荊州;更何況要搬離久居多年的山陰縣,有些事情,也實在需要一段時間處理。

偏偏迎柏不能久留,必須回劉營去覆命,幸好他的手在經過華佗的手術診治後,已然大好,只要傷口愈合後,多注意休養,暫時不過度使用,頂多半年,華佗向他保證︰他的右手定能完全恢復健康。

「現在開始學著愛護自己、珍惜健康,‘應’該還‘未’太‘遲’,」華佗呵呵笑道︰「原來楚楚為這孩子取名,別有深意,你委實該向兒子學習。」

「我明白,真是多謝您了,華師父。」

迎柏趕著道謝,一旁的端木愷和夏侯猛則顧著嘖嘖稱奇。

「幸好華師父有獨創的特制麻沸散,不然熾濤的酒量那麼好,光想用酒麻醉他,絕對辦不到。」

夏侯猛頻頻點頭。「是呀,用酒吞服麻沸散,堪稱雙管齊下,還有這個神膏,」他指著華佗用來敷在迎柏傷口上的藥說︰「你上回頸上的傷,也是敷這個嗎?」

「要不然怎能好得那麼快,而且一點兒痕跡也不見。」

「華師父,」夏侯猛對他豎起大拇指道︰「您真乃神醫。」

「就是教徒無方啊!差點害了楚楚母子。」

「事情已然解決,華師父就別再自責了,更何況那原本就不算是您的責任。」

迎柏忙說。

「對啊,彭鶴那廝居心叵測,偽善多年,為他所騙之人,又不止師父一個。」

端木愷也趕緊勸解道。

「所幸一切無事,」華佗這才稍稍放寬心情說︰「森將軍。」

「不敢,華師父還是直呼我名字,才不會折煞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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