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尚雲說︰「枉費我這些年來對你的念念不忘。」
包括她進楚雲莊、留在楚雲莊,難道都是……為了他?
「當然是真的。」如風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接受起這原本應該算是「匪夷所思」的震撼來,竟沒有一絲的勉強,反而還懷抱著由衷的喜悅與期待,是因為他一直渴望找到一位知己般的伴侶嗎?而飛揚正是他最貼心的知己。「我現在終于明白,打從因為馴服熾焰而認識爺爺起,我的生命便已經起了斗然的變化,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獵戶生活了;這樣子的我,哪有可能帶給我一直都視她為妹妹成分多些的巧巧幸福。」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她考慮得多。」飛揚顯然仍感到不平。
「不,」如風馬上否認道,「是我自己再也不肯放棄尋獲真情摯愛的機會。」
「真情摯愛?」飛揚冷哼一聲,繼續嗔怪,「你懂得什麼叫作真情摯愛?成天光會往歌樓舞榭跑,左擁歌妓,右抱舞娘,讓底下一群小兄弟羨慕得不得了,說全楚雲莊,就屬右護法最風流自在。」
「吃醋了?」如風開始一語雙關起來。
「吃醋?」飛揚驀然漲紅了叫道,「我又不是女人,干嘛為這種事爭風吃醋?」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飛揚;如風在心底說︰而你則是個不折不扣的睜眼瞎子,莫如風。
「我是指自己在脂粉圈中比你吃得開這件事,誰提到你是女人來著?想到哪里去了!」
飛揚一窒,頓覺忐忑的跳起來,中叨叨的說︰「我出去看看斷虹,它——」
「飛揚。」如風突然輕聲喚道。
「什麼?」飛揚則越發緊張起來,甚至已經不敢跟如風做眼光的接觸,卻不知這麼一來,無異更加落實了如風的猜測。
「尚雲呢?」
「誰?」一時反應不過來的飛揚,幾乎是反射性的漫應道。
「尚雲,冷尚雲。」
「你找她做什麼?」飛揚勉力自持,總算暫時按捺住拔腿離開的沖動。「又要繼續顛倒是非的污蔑她外公對你的一片厚愛?並不斷用你的老練去折磨她、懲罰她。」
飛揚那自嘲的口氣、難過的表情和悲哀的眼神,在在令如風心痛難舍,于是他抬起頭來,緊緊的盯牢飛揚,望入她的眼眸深處說︰「不,我要向她道歉,無論冷柏秋是不是殺我全村的罪魁禍首,我都不應該遷怒于她,更不應該口不擇言的詆毀對我恩同再造的樵叟,我要跟她說我錯怪她了。」
「女人的心,易傷難補,你現在道歉,又有什麼用?」飛揚難掩激動的回嘴道,「更何況你已經連傷了她八年多的心,打從當年她在竇岡山上听見你一口回絕她外公開始,她的心就已經不再完整,從此沒有好過了。」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看來她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飛揚暗叫一聲不妙,只得嘴硬的辯解道︰「比起你這個莽夫蠢蛋,她當然會覺得我體貼得多。」
「是,我是莽夫、是蠢蛋,」如風出乎飛揚意料之外的坦承不諱,對于她的批評指責,竟然也照單全收,甚至還自己補充道︰「除此之外,我還是個不折不扣、耳背眼瞎的混球。」
這下換成飛揚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如風是認真的嗎?真的對她,不,是對冷尚雲,也不對,還是對自己動了真情?
這個鬼靈精,看著她表情瞬息萬變的如風,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追不及待的想要逼她「現身」,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她表明心意,更迫不及待的也想要听听她對自己吐實。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她在哪里,好讓我當面跟她道歉,並告訴她我愛上她,再也不能沒有她了嗎?飛揚,飽受懲罰、嘗盡折磨的人,其實是我啊!」
「她……她……」
「怎麼樣?」
飛揚萬萬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面對如風的咄咄逼人,竟首度詞窮。「她……,我放她走了。」
「你放走了她?人是我捉來的,你憑什麼放她走?」
「喂,莫如風,我這是在替你解決問題耶,你自己剛剛都已經承認遷怒于她不對了,那我幫你更正錯誤,又有什麼不對?」飛揚慶幸自己的口舌伶俐,總算又稍稍恢復機靈的說。
如風則一邊心底暗叫道︰我這就讓你看清楚有什麼不對;一邊裝作要下床的模樣說︰「你簡直就是在幫倒忙,我——」
「如風,你想要干什麼?渾身都是汗,衣服全是濕的,又才剛醒過來,身子還虛,你——」飛揚想都來不及多想便撲上前去,伸手扣住他的雙臂,就要將他推回床上,等到被他反過來一手攬住腰,一手探向前襟來,驚詫兼了然時,已經來不及抽身了。
「飛揚,得罪了。」如風話聲甫落,飛揚的上衣就已被他給扯掉,慌得她也顧不得還手,趕緊往床上趴去,但依然被如風撩高里頭的單衣,露出背上、腰間那些雖已褪去大半,但仍清晰可辨的珠砂掌印,霎時看傻了如風。
「不要!」飛揚趁這瞬間的空檔拉下單衣,再翻轉過去,想要下床。
但已證實了一切的如風哪里還肯放開她,立刻一手一邊的將她罩在自己身下。「飛揚?還是尚雲?」
現在知道如風八成在剛才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對她產生懷疑的飛揚,不禁又困窘、又嬌羞、又氣苦的嗔怨道︰「都不是!」
「的確都不是,因為從今以後,在我懷中,你就只是我莫如風心愛的小女人而已。」他的頭已慢慢的朝她俯下來。
飛揚本來還待嬌嗔兩句,但一觸及如風那滾燙的雙唇,所有抗拒的念頭便全數煙消雲散,自沉落的寬袖中伸出來的滑膩雙臂,更似蛇樣的立時纏住他的頸項,令如風滿意至極的熱烈響應起來,仿佛要藉交纏的身子和依戀的親吻來傾盡多年無處可訴的款款深情。
好半天以後,如風才放開嬌喘連連的飛揚,而自己的呼吸早已變得又急又粗。
「我的天啊!飛揚,瞧我們白白浪費了多少珍貴的時光,為什麼你不肯早點跟我表明身分呢?」他想執起她的下巴來,將她看個夠。
但知道此刻自己必定面似榴火的飛揚卻一個徑兒的往他肩窩里躲,說什麼也不肯抬頭。「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對我沒有興趣的呀。」
「你冤枉我。」如風激她道。
飛揚果然經不起激的,立刻自動仰起頭來瞪住他說︰「我才沒有,是你自己跟外公說你對千金大小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後來也跟莊里的人說過你對身為‘同性’的我興趣缺缺,最近又跟盧鏡說你才沒興趣陪別人的未婚妻玩,有沒有?現在在還敢當著我的面耍賴。」
「跟爺爺那樣說的時候,我連見都沒見過你;跟莊里人那樣說的時候,誰曉得你竟然是個女人?而跟慮鏡那樣說的時候,我更不知道自己後來會無可救藥的愛上你。說起來,你一直躲在暗處,我則始終被瞧得一清二楚,你還舍得怪我?」
飛揚心底雖也認同他講得有理,但表面上仍不肯示弱的嘟噥著︰「就你有理。」
「不,」如風卻率先臣服的吻上她的額頭說,「我沒有理,也不想要跟你在這里爭什麼道理,只想求你一件事。」
覺得心中的幸福和甜蜜,已經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飛揚,聞言立即柔順的依偎在他懷中,輕聲問道︰「什麼?」
「再也不要誤會我、躲著我、瞞騙我、回避我,」他順著她的鼻梁、臉頰蜿蜒吻到唇邊說,「再也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