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呀,想你卻見不到你,想你就避免不了同時想到自己所給予你的種種傷害,只得呼酒買醉,也幸好我的酒量沒有你的守護神好,多喝幾盅,也就勉強睡得著了。」
「誰是我的守護神?」
「森議郎啊,怎麼?難道你能否認?」
「我當然曉得他對我好,但是……」她忽然嘟起嘴道︰「我可從來沒有像你對小霜那樣的對他心動過。」
「小霜是我的義妹,你想到哪里去了?對了,說到這,我還沒跟你好好的算帳。」
「算什麼帳?」
「要把我這丈夫出讓給別人的帳。」「但是小霜她的確如她自己所說的,真的愛了你許多年,我就不相信對于她的感情,你會完全無動于衷。」
夏侯猛瞅著她看的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打趣的笑意。
「你在笑我!」迎桐看出來了。「笑我什麼?」
「笑你的言不由衷,我就不信你真有那麼大方,就像當日我不得不趕回許縣時,抬頭見你竟然與森議郎同在仙人承露台上;即使再三告訴自己︰放手吧,夏侯猛,那個男人的氣度比你大多了,如果今日迎桐在重新選擇時改選了他,你也沒有什麼可埋怨的;但我還是做不到,這些天始終記掛著,一旦得到曹公的應允,便要立即趕回元菟去乞求你的原諒。」
一席話听得迎桐芳心欲醉,突然不耐兩人之間的「距離」,于是故意打了個哆嗦,而夏侯猛果然馬上關切道︰「你覺得冷嗎?許縣應該比元菟溫暖才是,不過你連趕幾天的路,該不會是受了風寒?!我這就立刻讓他們去給你請大夫來。」
說著已然起身。
但迎桐卻拉住了丈夫的手,阻止他走開。「我沒病,干嘛要看大夫,而且這冷嘛……」她的臉頰漸漸紅起來。「你不覺得是獨守空閨一月有余所累積出來的嗎?」
夏侯猛的渴望已全顯現在他毫不保留的熾熱眼神中,口里卻還要逗她道︰
「我當然想得到,也萬分不舍,但我說過往後是你當家,今日曹公終于點頭同意將請天子下詔任你暫代元菟郡一段時日的太守,而太守曾經有令,說絕對不準我再踫她,我縱使渴盼難當,又哪敢造次?」
「你真這麼听話?我的鎮潭將軍?」
夏侯猛終于難敵她的眼波流轉,蓄意承歡,更何況迎桐已微微使勁拉他,他自然立即趁勢翻上床去,挨到她柔軟的胸前,發出滿足的嘆息。「你若再不解除禁令,猛可又得人如其名的對你——」
羞紅了臉的迎桐不禁捂住他的嘴道︰「別講,沉潭,求求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他環住她的腰,將臉理得更深,依得更緊說︰「只要你答應別再讓我孤枕難眠,也別再動不動就想出讓我。」
「夜不成眠的人又不只你一個,」迎桐用下頷摩挲著他的鬢邊,「而且我相信憑我絕不遜于小霜的愛,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將她殘存的身影也一並抹去。」
夏侯猛低聲笑了起來。「連‘殘存’都不準,你還真霸道。」
「我……我……」迎桐囁嚅了半晌,發現自己終究還是無法故作大方,索性承認︰「我就這麼小器,除了我之外,你誰都不能愛,就算是小霜也不準,怎麼樣?」
「好得很,我就怕你不要我。」夏侯猛笑得像個開心至極的孩子般,換個姿勢,拉高自己的身子,轉而將迎桐擁進懷中。「小霜在五歲時進入我家,一直是我母親最貼心、疼愛的女兒。沒有錯,我不否認如果沒有踫上你,在她長大成人後,我們確實有順理成章結為夫妻的可能性,但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嗎?如果是,我也不會拖到三十尚未成親了。可見你用的詞對,我與小霜一直只有感情,而無愛情;迎桐,我等的、愛的,一直都只有你,我愛你,迎桐,愛到只要能夠擁有你,什麼都可以放棄的地步,難道你還不明白?」
迎桐的回答是主動吻上了他的唇,傳達著她的了解與感動,她哪里會不曉得為了保護元菟的百姓,實現對她的承諾,夏侯猛這陣子甚至是不惜以放棄「鎮潭將軍」的頭餃為條件,去與曹操斡旋的啊!
雖然相思急欲傾訴、熱情急欲表達、愛戀急欲交織,但夏侯猛卻仍在自制決堤之前,強迫自己離開了嬌妻的誘人的紅唇。
「猛……」迎桐不解兼沉迷的輕喃。
「別引誘我,」他的氣息渾濁,但心意堅定。「迎桐,你的身子猶虛,這樣……
就好。」
「沉潭,」她將面頰偎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對不——」
他以一記啄吻打斷她的道歉說︰「來日方長,我才不怕沒機會表現我的……」
下面的話,夏侯猛索性貼到妻子的耳邊去講,霎時將她的臉「燒」成一片火紅。
「你還說!」夏侯猛握住她輕搥的小拳頭道︰「好,不說,我不說,瞧你這當家的太守多凶。」
「太守一職,是哥哥他們的,我才不想要。」
「那你願意住到這里來嗎?畢竟我是你‘招’的丈夫。」
迎桐才沒被他裝出的溫馴狀騙倒,立即笑道︰「又來了,先是要用這件事取笑人家,我可是你夏侯家的新婦,屆時你不收容我,難道要我露宿許縣,還有呢,等找到哥哥他們後,你帶我回陽泉縣一趟,好嗎?我還沒拜見過公公,實在有虧為人子媳之道,另外,我也想去婆婆墳前祭拜,告訴她……」
夏侯猛牽起她的手問︰「你想告訴娘什麼?」
娘,多麼溫馨動听的稱呼,迎桐覺得自己的眼眶又熱了,不過這回她總算忍住了悸動的淚水,仰望夏侯猛道︰「謝謝她把你教養得這麼好,沒有她一生的苦心孤詣,我今日又何能坐享其成?」
「迎桐,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其實能娶到你,才是猛之萬幸。」
「真的?」她偏頭撒嬌笑道︰「可要記住啊,是你‘娶’我,不是我‘招’你,我才不要當什麼家呢,那多累。」
「這麼快就想偷懶?」夏侯猛捏了捏她的鼻尖取笑說︰「那可不成。」
「怎麼不成,就算兩位兄長暫時還找不到,曹操不也同時下令,不會讓我繼母和三位異母哥哥回去跟我們爭奪元菟郡了,加上有森議郎和他大哥的義軍相助——」
「他們都不會來了。」夏侯猛盡量輕描淡寫的說,因為接下來的消息,必定會讓迎桐大吃一驚。
「什麼人不會來了?」
「議郎和他的哥哥。」「為什麼?」
「因為在忍不住繞到許縣來質問我後,議郎已經完全明白了我的心意,知道往後他再也毋需留在元菟郡監督我及照顧你了,他的哥哥自然更沒有多跑一趟的必要。」
雖然覺得這樣對于森映博長久以來的幫助,顯得有些不知感恩,但往後他們夫妻之間,再不會有任何「第三者」這件事,想來仍今迎桐大大松了口氣,並立即想到另外一件事。
「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你呢?你又怎麼肯寬宥他,不但不再計較前些日子他對我的關懷有加,甚至還把你的計劃畫都說給了他听,相處得頗為愉快的樣子?」
「奇怪嗎?連小霜都曾與他相談甚歡,還硬要他為曾說她根本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之事,同她道歉。」
「議郎一定不肯。」
「他當然不肯,你忘了小霜用雪彈害他將你輸給了我的事了嗎?他說他們頂多只能算是扯平而已。」
「如果當初贏的人是他……」迎桐露出一臉難以想象,也不願想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