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我的最愛︰
原諒我、原諒我,我愛你、我愛你。
除了說愛你之外,我已完全詞窮。
爾飛
P.S.紅色的瓣心象征我的愛,白色的瓣背在乞求你的原諒,此花單名就叫做「愛」。
滿室的玫瑰、不同的卡片、充滿乞求的字句。舒晨每天每夜面對這些,自己都知道抗拒心已寸寸流失……
這一天洛杉磯難得的下起滂沱大雨,和一名律師的晚餐約會,頓時顯得更加索然無味。舒晨巧妙的提早結束用餐,以要回家等一個重要電話為由,跟他道歉,並表示不得不趕在九點以前返家。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不過舒晨反倒松了口太氣,至少可以以雨大為由,最好盡快返家做藉口,省掉邀他進屋里去坐一坐的客套,況且她個人最喜歡雨天了,加州難得下大雨,她正好可以泡壺好茶、坐在窗前,享受那與世隔絕的安全感。
書銘曾說,這正是她缺乏安全感的最佳寫照。不過是不是真的如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二十幾天十幾場約會下來,她也的確累了,有時也不免質疑自問︰我真的那麼怕爾飛嗎?或者我怕的是自己呢?所以才必須藉助別人的力量來抗拒他?
她收起雨傘,走進以粉女敕色的沙發組為主色步調的起居室,這間包括有主臥室一套、客房、客廳、餐廳、廚房各一及另一套衛浴的房子雖然不大,但因租金不高,平時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倒也顯得寬敞舒適。
舒晨換好寬松的家居服後,便如願的泡壺熱茶,倚在靠窗的沙發里,開亮座燈,翻起書來。雨好像一直沒有小下來的跡象,但願明天會放晴才好,不然又不曉得要讓多少乘興而來樂園的孩子們敗興而歸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以後,舒晨起身想把窗簾拉攏,忽然瞥見前院的草坪上好像有個人影,差點就尖叫出聲,但等看清楚那個人好像只想送束花來後,舒晨馬上放下了心,原來花店的人都是這個時候把花送過來的,難怪她每次夜歸時,發現那花兒都鮮艷得好像才剛剛自花圃中剪下來的樣子。
舒晨心存感激,正在想要不要開門向他道聲謝時,突然瞥見那把花放下後,直起身來的男人面龐,一剎那間頓覺腦中一片空白,直以為自己看錯了。
而那人在送完花後卻也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折回到草坪上怔怔地看著房子,舒晨的一顆心,急跳到仿佛隨時都會自心口蹦跳出來的樣子,明知道從外頭那個角度,他是絕對看不到自己的,但是舒晨仍然心虛地把身子掩在窗簾之後。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在他淋了半個多小時的雨之後,舒晨終于忍不住地拿起雨傘開了門,往一臉詫異的爾飛走過去,在逐漸接近他的當口,她好像听見了心防崩潰的聲音。
第九章
「這是上回姑丈過來時留下的衣服,你暫時穿下,你身上那套衣服的質料太好,恐怕得送洗了。」
從撐傘幫他遮雨,到抱起玫瑰進屋,他們都沒有交換一個字,卻又像多年的伴侶那樣默契十足。舒晨帶他進入自己那地板、衣櫃、床頭幾乎全為深淺褐色的房間;窗簾和床單、枕被,則都是素雅的白底淡橙玫瑰花樣,再配上淺淺的隻果綠簾頂短罩,以及與床同寬的床腳椅。
望著自己不斷滴水的衣褲,爾飛不禁有些赧然。「你應該還有另一套衛浴吧?或者給我幾條浴巾擦擦雨水就好。」
「先進去沖個澡吧!另一間浴室有……呃,什麼也沒有,還不是都得從這里搬過去,你身上的水一直在往下滴,」舒晨露出緊張的笑容說︰「行行好?可不可以?讓你這尊貴的身子傷了風,我可擔待不起。」
她知道不該讓他進來,知道不該因為一時心軟,而讓情況變得更加復雜。但在發現原來花都是他親自送來,甚至連大雨天都不例外的那一刻,舒晨覺得自己實在已經沒有力氣再裝作無動于衷了,至于讓他進屋後會發生什麼事,則是她不願多想的。
「謝謝你,舒晨。」爾飛在淋浴聲中說︰「能夠月兌棹濕淋淋的衣服,整個人舒服多了。」
想到他目前正赤身的站在她的浴室里,而且兩人之間僅隔著一面毛玻璃,舒晨便隱隱覺得不安,放下衣服後就想離開。
但這個心意,顯然瞞不過同樣看得到她的爾飛。「別走,舒晨,我們中間還隔著一扇厚厚的玻璃門,你怕什麼呢?陪我聊一聊,好嗎?難得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跟蹤我?」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天特別早回來?
「沒有,我不想惹得你更加討厭我,不過我每次送花來,都會在外頭站上一、兩個鐘頭左右,想像你正在與別的男人談笑風生……」苦澀的口氣難以為繼,終至听不見,只剩下嘩啦啦的水聲。
噢!舒晨跌坐在外頭放置衣服的長椅上,把臉埋入了雙掌之中︰爾飛,你在嫉妒嗎?你可知道,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只是既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你為何忍心不與我相認,為什麼?
「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男士一樣大方地約會你,如果你肯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絕對不會搞砸,我會給你你一直想要的愛和關懷,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至于過去……」他的聲音又低下去了。「舒晨,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抹煞過去,我甚至不能否定過去的選擇,但現在情況已大不相同。我希你能回到我身邊來,我保證這次將與以前完全不同。正如你所說的,我們都和過去不一樣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充滿了自信與活力,同時又沒有失去你原有的甜美和溫柔。舒晨,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或許你也會看到一個更成熟、更體貼的我。舒晨,你為什麼不肯賭一賭?」他的聲音和口氣已近乎哀求。
「賭?」她苦笑道︰「爾飛,人家都說愛情是一場願賭服輸的游戲,我曾經豪賭過,結果你看到我的下場了?知不知道剛分手的那半年,我有多痛恨自己?多痛恨你?我忽而怪你,忽而怨自己,若不是後來——」她為自己差點說溜了嘴而驚出一身冷汗。
「後來怎麼樣?」
「後來我想通了,我不願再過一次那種悲哀、痛苦、甚至想引刀一快,只求速速解月兌的日子。如果你真的愛我,對我真的有絲毫的關心,就不應該再回來打擾我。」
突然拉開的玻璃門,嚇了舒晨一跳,只見爾飛腰際系著黑色的浴巾,仍站在浴室中凝視著她,手里則拿著一張泛黃的卡片,「如果這真是你的真心話,那這個是什麼?」
舒晨一看,心悸不已,立刻暗罵自己不下十來遍。浴室里備有一整套的黑色浴巾、毛巾,是她在購買家用品布置新家時,忍不住買下的。由于顏色過于前衛新潮,當時售貨小姐還特地問她是要自用或送人,她一時心虛,便說要送人,甚至在心慌意亂之中,接過店家提供的卡片,寫下爾飛的名字,後來便一直將它塞在自己的浴室里,誰曉得……噢!自己真是個大笨蛋!買的時候笨,現在更笨。
「那是……那是……」她本能的起身沖過去想搶,卻反而被他拉進去。「爾飛!」
他順手便把門給關起扣上說︰「你剛才也淋了一下雨,何妨陪我再洗次澡?」
「不要,爾飛,」她抗拒著,極力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浴室本來就不大,加上爾飛已旋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滴開始飛濺下來,讓小小空間內的「溫度」立刻向上攀升。「求求你,不要讓事情變得更復雜,我們一個是國王,一個是平民,根本沒有辦法共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