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界?」舒晨不解的問︰「你懂建築?」
爾飛聞言哈哈大笑道︰「不然你以為這里和加州那棟房子是誰的杰作?」瞧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他笑得就更大聲了。「難道你以為我只會做‘王子’這項工作嗎?太看不起人了,該罰!」
「罰什麼?」舒晨撒嬌道︰「你舍得罰我嗎?」
「罰你今晚只‘穿’我的‘體溫’入睡。」
舒晨漲紅了臉道︰「剛才從浴室出來後,你早把人家的浴袍給拉掉了啊!」
「你胸前還有樣東西。」爾飛提醒她說。
舒晨聞言,立即把他的手拉蓋在項鏈墜子上說︰「讓我戴著它嘛!若不是瑯王千樓牽線,我也遇不到你了。」
爾飛的手突然往旁邊滑去,緊接著身子也慢慢往下溜,滿意至極的听舒晨那轉為細碎的呼吸。「那它成天貼靠的‘地方’也得與我分享。」
很快的,舒晨的嬌嗔便轉為令爾飛心醉神迷的喘息申吟……
***
舒晨和比雅翠絲一起透過電視,觀賞修帕里偕同兩位王子,向全國人民發表在位的最後一次演說。她雖然听不懂阿拉伯語,但早先,比雅翠絲已大略跟她說明了今日國王演說的內容,因為講稿正是比雅翠絲幫他擬的。大略是闡明他一貫的施政方針,希望全民支持他想促使以阿之間和平的理想,最後說他已經訂在明天,將王位傳給王儲艾菲索斯,至于小王子艾達墨斯,也有「重大」的安排。
看著電視上英挺的爾飛,舒晨的心中充滿著兩天前和他獨處五天的快樂回憶,根本掩飾不住一臉的喜氣和陶醉。等過了好一會兒,發現比雅翠絲一直在看著她時,才很不好意思的說︰「呃,嗯,翠姨,生了對雙胞胎,會不會分辨不出他們誰是誰啊?」
比雅翠絲不想讓這女孩更加尷尬,便裝作沒看見她的羞澀表情說︰「真愛可以幫你辨別出爾飛來。」
「翠姨……。」她拖長了聲音抗議道。
「好啦!不開你玩笑了,艾菲索斯和爾飛幾乎沒有任何不同,除了眼楮之外。」
「眼楮?」
「爾飛的眼楮和我一樣是翠綠色的,艾菲索斯的則較淺,不過若不仔細看,一般人大概也沒有辦法像我這做母親的人一樣,總能一眼就——」
電視播報員突然拔高的聲音,驚動了兩個女人,她倆因為閑聊,而沒有注意看已經演說完畢,打算搭車離開的王室人員,等到轉過頭去一看,已是讓人魂飛魄散、無法置信的殘酷結果︰在修帕里步下演講台時,有人朝他們父子三人的方向投擲炸彈,剎那間場面一片混亂,根本無從得知死傷情況。
比雅翠絲一臉慘白的跪倒在地,開始誦起禱詞,向阿拉真神求助,而舒晨的腦中,卻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起,今早爾飛要出門前跟她說的一句話——
「小鮑主,我會第一個下台,好飛快回到你身邊來。」
第一個?炸彈飛過去時,首當其沖的那個人……舒晨頓覺天旋地轉,生命力在剎那間被抽個精光,整個人仿拂變成了一座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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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過了六天,但舒晨仍無法相信那是真的︰一顆炸彈,在爆炸的瞬間便奪取了六條人命。修帕里國王雙腿被炸成重傷,大王子因被保鑣人員用力推開,只被碎片劃傷了左眼。
而爾飛……爾飛就在那被炸死的六個人之中,因為首當其沖的關系,他們甚至拼湊不出他完整的尸體。
在事發當天,舒晨乍聞爾飛的死訊之際,恍惚若狂,不要說是吃東西了,連水都不想喝。任憑艾莎怎麼苦勸,她都只會哭,無聲的淚水流淌個不停。到後來,艾莎不得不求助于醫生,為她打點滴補充營養,幫她注射鎮靜劑讓她入眠。在這次的爆炸暗殺事件中,若說有人比她更加傷心,那一定是比雅翠絲王妃,但她還得打起精神來,陪國王飛往瑞士療傷,臨行匆匆,只來得及跟舒晨淚眼相對道︰「舒晨,你要節哀,要振作起來,爾飛……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願看到你為他如此傷心欲絕。」
爾飛死了?爾飛竟然死了!他怎麼忍心就這樣死去?他不是還有許許多多的夢想嗎?他要在建築界中,憑自己的實力打出一片天下;他要和她共築平凡、平淡但幸福快樂的家庭;他要愛她一輩子,寵她生生世世。這些都是他親口對她許下的承諾,為什麼他都忘了?為什麼忍心就這樣丟下她不管?他怎麼狠得下心來?
「舒晨,你真愛爾飛的話,就求你為他堅強的活下去,要連他中斷的生命一起活,只有你繼續活著,而且活得健康,活得漂亮,爾飛才能有依憑的所在,他人雖死了,但他的愛、他的心,將永遠活生生的存在你的心中。」
是比雅翠絲的懇求喚回了她求生的意志,可是每一思及爾飛已死,舒晨便心痛如絞,五內如焚,覺得天地之大,再沒有得以求歡之所,而漫長的歲月,又該如何才能走到盡頭?
這時得知此厄訊的書銘,遠從台灣掛來電話,對她說姑姑、姑丈已經趕回台灣。他們知道爾飛的死一定給了她相當大的打擊,但是女乃女乃的身子已在急速退化,恐怕指日可數,希望舒晨無論如何都要打起精神來,回去見一直叨念著她的女乃女乃一面。駱之瑜會在紐約等她,請她收拾簡單的行李後,便跟駱之瑜一起返台。
女乃女乃的要求,是支持她勉強求生的另一份力量。舒晨突然強烈渴望起親情的溫暖來,她如一只折翼的小鳥,滿心企盼能早日回到熟悉的舊窩巢去療傷止痛。
臨走之前,她要求見在家變之後,臨危受命,承繼王位的新王一面,一半是為了告別,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藉由酷似的面龐,再見「爾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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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晨進入光線不亮的接待室里,發現只有國王一人等著她。「樓小姐,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悲慟的心情想必都是一致的,但我仍想勸你不要太過傷心。」他慢慢轉過身來,一派溫文的說。不!舒晨瞪大了眼楮,突如其來的撞擊,使她完全忘了該盡的禮數。「爾飛!你是爾飛!」雖然他蒙起受傷的左眼,雖然他穿著金紗袍服,但他分明是爾飛,真心所愛的男人,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而眼前熟悉的男人,卻用著她完全陌生的神情,客氣的說︰「對不起,樓小姐,你叫的是我弟弟的中文名字吧?原諒我因自小每年與家母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對中文可說是一無所知,只會一些親屬間的稱呼,連中文名字也沒取,你能用英文與我交談嗎?」
「爾飛,為什麼你不肯承認自己是爾飛,你明明是爾飛!」舒晨肯定自己不會看錯,他的神情、他偏頭的動作,還有他眼底的溫存……等一下!舒晨逼近兩步一看,沒錯,他的左眼是蒙住了,但完好的右眼卻是深邃的碧綠色,就像她胸前的瑯王千樓一樣,這分明是爾飛沒有錯!
柄王現出困惑的表情說︰「樓小姐,你說中文,我沒辦法听懂啊!艾達墨斯已死,你必須接受事實。」
舒晨本來已經確定的心,在面對他的一再否認下,不禁開始動搖。而期盼爾飛依然活著的奢望,卻又讓她不肯就此放棄,于是她改用英語說︰「亞歷山大,是不是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非得暫時冒充令兄不可?如果是,你可以告訴我,但請你不要騙我,有困難,我願意與你一起承擔,可是你若執意騙我,就是全盤否定我們之間的真情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