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在想了又想,既羨慕他們,又擔心他們之後,終于有了主意,也下定了決心。
「哥哥,女乃女乃說瑯王千樓以後歸我所有,是不是?」
書銘不知她為什麼會突然有此一問,不過仍據實點了點頭。
「換句話說,我可以自由支配它口羅?」
「舒晨——」書銘急忙叫道。
但舒晨並不肯給他把話講完的機會,徑自站起來說︰「我們各自回房去吧!扮哥,我相信很快的,我們就能一起回台灣去看女乃女乃了,而你也應該早點娶駱姊姊進門。」
「舒晨,你想做什麼?」書銘想追上轉身翩然離去的妹妹,但隨即因想到她住的地方不允許男人進入而停住腳步,不過焦灼的聲音依然追了上去。「舒晨,哥哥承擔所有的責任沒有關系,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舒晨……舒晨!」
***
棒天一早,舒晨便向接待她的人表示自己有事想見艾達墨斯一面。
「但是樓小姐,」身著黑袍、說得一口流利英語的薩拉丁闢女跟她說︰「我們的小王子已經出門三天了。」
「你是說他人不在宮中?」
「殿下每年只回來一、兩次,能陪歐默雅小姐的時間並不多,大概殿下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吧!所以這次特地遠赴歐默雅小姐的別墅,听說要一個星期後才能回來。」
「歐默雅小姐?」舒晨問題才一出口,一顆心便已開始往下直沉。
「樓小姐想必還不知道,殿下已經預計明年春天,就要與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歐默雅小姐結婚了。」
結婚?舒晨仿遭雷殛,一時之間,連句場面話都說不出來,直到宮女喚她數聲,才算回過神來。「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心都碎了,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舒晨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要自己鎮定,硬叫自己絕不能在別人面前失態。「我原本以為……既然是他帶我來的,至少也該招待我到處去玩玩才是。」
「原來如此,」宮女笑稱︰「殿下就是這樣,每次帶漂亮的女伴回來,總是往宮中一扔,人便跑得不見蹤影,連我們國王和大王子要找他都找不到。」
「他常帶……女伴回來?」
「嗯!除了我們的宿敵以色列的小姐之外,我看小王子是恨不得能把各國的美女都帶到薩拉丁來玩過。」
被了,難道自己傷得還不夠深嗎?舒晨自問還沒有堅強到可以任殘酷的真相一再摧殘的程度,于是她轉過身去,背對宮女說︰「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可不可以麻煩你下午再過來?」
***
當天下午她交給宮女一封信,麻煩她循其特殊的途徑,交到修帕里國王的手中,信中言明「神秘之星」在她這里,她雖是以巨價購得,但因不願累及無辜,所以願意物歸原主。不過在交還翡翠之後,國王得送她和書銘一起離開薩拉丁,保證不再為難他們,否則她就要將「神秘之星」砸個粉碎,即使得賠上自己一條性命,亦在所不惜。
想不到國王的回音也來的非常快,除了有保障他們安全離開薩拉丁的文件外,還有兩張午夜時分的飛機票,一張赴美,一張返台。為國王傳口信的宮女說,只要她肯交出「神秘之星」,失竊的這一件事,他就當根本沒有發生過,但往後他們也不得再跟薩拉丁王國內的「任何人」聯絡。
舒晨當然清楚那「任何人」指的是什麼人,不過事已至此,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斤斤計較的了,而且國王又何必操心呢?就算她想再跟爾飛聯絡,恐怕爾飛也不會願意再和她這個「玩物」有所牽扯了吧!
她寫好一張紙條,要宮女連同返台的機票送到書銘那里去,然後倚在窗邊,靜看夜色一寸寸的滲透過來,直到將整座亞爾汗木拉宮淹沒為止。
再見了,她在心底輕輕的說︰再見了,亞爾汗木拉宮,以後若再憶起薩拉丁王國,從匆匆來到至離開為止,這座美麗的宮殿,恐怕將成為她唯一的記憶。
但她會再想起這里,會願意再想起這里嗎?如煙火般絢爛的初戀,結果在爆射之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寂寞與冷清。
不!不要再想下去了,舒晨一再的告訴自己,能同時保住書銘的性命和之瑜的秘密,已是莫大的幸運。她必須將爾飛如同一場惡夢般忘掉,方能獲得重生的勇氣。
然而人類幾曾擁有過以理智主宰感情的力量。越是不願想他,他的身影越是徘徊不去。最後舒晨無計可施,只得任由淚水一遍又一遍的淌流下來,恨不能淹死在自己的淚水之中。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忽然有人輕叩房門,舒晨心想大概是那個宮女,便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應道︰「進來。」
好像有人進來了,但她為什麼不說話呢?舒晨慢慢轉過身去,一邊問道︰「要到機場去了嗎?」
「不,樓小姐,我是來帶你去見比雅翠絲王妃的。」來人用充滿憐惜的眼光望著她說。
舒晨若不是及時用手捂住嘴巴,恐怕早已尖叫出來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的……「艾莎?艾莎!」
***
舒晨跟在艾莎身後,穿過無數的廊柱,最後來到一方內庭,左右兩旁植有叢叢花木,正中央有一長方形游泳池,這內庭,比她昨天和書銘會面的獅子之內庭還要大上一倍左右。泳池兩頭分別矗立著兩只狀似凶猛的獅子,清澈的泉水,便是從它們張大的嘴里不斷的噴濺出來。
「樓小姐?」艾莎回頭對停下腳步的舒晨發出詢問︰「怎麼了?王妃人很好,你不用害怕。」
舒晨搖搖頭說︰「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里好美,而且不像……」
「不像保守的薩拉丁王國里該有的景致?」艾莎說出她心頭的疑問︰「這里是比雅翠絲王妃的寢宮,當然比較特殊,請跟我來。」
舒晨覺得自己的雙腳有如踩在雲端,整個人也恍在夢中的跟著艾莎走進了「彩色玻璃廳」。「王妃,樓小姐到了。」
眼前一個頎長的身影慢慢轉過身來,舒晨乍然與她面對,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眼前這位看似只有四十許、修長高挑,雍容華貴、削著一頭俏麗短發的女人,就是爾飛的母親?
如果是的話,那她真是集中國父親與英國母親的優點于一身,皮膚白皙、鼻梁高挺是西方人的特征;但那縴細的骨架和杏形的雙眸又是典型的中國風。而最引人入勝的,恐怕便是那和爾飛如出一轍的幽綠眼波了。
她穿著一襲簡單的白絲緞褲裝,主動走過來,拉起了舒晨的雙手說︰「你果然和爾飛跟我形容的一模一樣。而如果他形容你的心意,也像他描述你的外貌那樣準確的話,怎麼你會舍得不告而別?難道你不怕令他傷心欲絕?」
她一口清脆的中文,讓舒晨想起了遠在紐約的姑姑,本以為已經流盡的淚水突然又奪眶而出。
比雅翠絲搖搖頭道︰「傻孩子,真是一對傻孩子,來,先把這鏈子戴回去。」舒晨眼見她幫自己戴回瑯王千樓,詫異得不但淚忘了流,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拿雙眸相詢。「你是想問我,‘神秘之星’既然已交還給國王了,怎麼現在又會在我手中,是不是?」
舒晨拚命地點了好幾下頭,那模樣把比雅翠絲都給逗笑了。「所以我說你是個傻孩子,簡直就跟我年輕時一樣的傻。」她的眼底飛掠過一抹惆悵,但隨即恢復過來。
「國王和大王子出宮去了,接待你的那位宮女受王後賄賂,跟你假傳情報,讓你誤以為爾飛也不在宮中,而首相也假發文件和機票,若不是艾莎湊巧撞見那位宮女手拿這條鏈子,恐怕你待會兒真的會含怨登上飛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