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他傻笑之際,她輕巧地鑽過他身下,以他來不及阻止的速度躲到屏風後面。
「你做什麼?」
宇文鬼皺著眉,見她迅速地將屏風拉上,而她就躲在另一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明顯就是衣物搓磨的誘人細響。
「月兌衣服呀,啊!你……你會不會認為我太不知羞了?可是我怕癢,很怕別人幫我月兌衣服。」
輕輕柔柔、嬌媚至極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此時的宇文鬼流著口水,開始想像待會兒的溫香滿懷了。
「你……要不要也先月兌衣服?唉,我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我……我真是太不知羞了。」
與聲音完全不一樣的表情,林芙兒此時正一臉奸笑地偷偷打開桌上的包袱。她剛剛故意將屏風全拉上,正好遮住桌子一角,當然,還有逃生用的那一扇窗。
宇文鬼不疑有他,更何況此時他被挑起色心,早已完全蒙蔽了那一點僅存的理智。他笑呵呵的,見屏風上,林芙兒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披掛在上頭,他也開始迫不及待地動手月兌衣。
「你也將衣服披掛在屏風上好不好?這樣我才知道你跟我一樣,一絲不掛,我才有勇氣走出去啊!」
宇文鬼聞言笑容更深,很听話地將月兌下的衣物披在阻隔兩人的屏風之上,正好疊在林芙兒的衣物上頭。
沒一會兒,宇文鬼已月兌下內衫,全身赤果果地坐在床上等著美人投懷送抱。
半晌,屏風後一直沒有動靜。
「你怎麼還不出來?」
他欲起身走至屏風後觀看,在他才剛踏出第一步時,林芙兒的輕呼聲立即傳來︰「啊!你別過來,我……我怕羞呀!你到床上轉過身,等我心里準備好了再過去可好?」
一件水藍色的肚兜就在此時突地披掛在屏風上頭,令宇文鬼一雙黑瞳幾欲突眶而出,他又吞了口口水。
「那麼,你動作可要快喔!」
「嗯,你快轉過去,到床上等著,不可以偷看哦,若你不遵守約定,那麼以後我就不理你了,我可是說到做到。」
「你放心,我這個人最君子了。」
躲在屏風後的林芙兒心想,他此時根本已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他最君子?此時此刻他還說得出這種話來!?
輕搖著頭,此時她早已準備妥當,換上包袱里的衣衫,但見她一雙手也不得閑的忙著收屏風上的衣物。
當然,也包括宇文鬼的。
第9章(1)
自從林芙兒離去後,冷月宮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新年快到了,宮里忙著年終清帳,村子里則忙著清掃迎新,放眼望去,家家戶戶顯得十分朝氣蓬勃。
冷寒月看完各地結算的帳目,將一些要注意和應嘉勉的商號交代給萬維後,便走出廳門往寢屋而行。
至前院林處,他抬頭望向那些高聳入天的大樹,似又听見那銀鈴似的笑聲話語,胸口不由得一窒;生平第一次,他覺得後悔,渾身的思念,恨不得立時奔去將她追回。
那天他一時沖動,氣走了她,失去她之後才恍然明白,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感情竟是那麼地深,早已不容收回,而他竟笨得為了那小小的男人自尊趕走了她?
一切全部是那無可救藥的自尊心作祟。管她是美是丑,管她是什麼出身,管別人會怎麼說……是他對不起她,莫怪她那麼生氣的走了。
冷寒月嘆口氣,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
再過兩天,待宮里的事情處理好,他便要至林家莊園提親。剛剛他已先派河佳帶著他的書信前去林家莊園,希望芙兒能夠明白他的心意,原諒他一時的愚昧。
冷寒月從林道轉至後園回廊,正要提步往寢房行去之時,忽听後園一個隱密的角落里,傳出細細密密似爭吵的聲音。他攏著眉,不由自主地往聲音來處走去。
「我不相信!」河若水眼眶已積滿了淚水,拼命搖著頭。
「不由得你不信,剛剛宮主已經要我前去林家莊園找林姑娘,順便備禮,過兩天便要親自去提親。」
「宮主不會這麼做的!」
「怎麼不會?他和林姑娘兩情相悅,成親是理所當然的事。」
「宮主已將林芙兒趕出宮了,表示宮主根本就不喜歡她!」
「若水,男女之間難免爭吵,彼此想明白後,自然又在一起了。你不要再這麼想不開了。」河佳嘆氣勸著河若水,不明白她為什麼老是這麼固執?
「不!我不相信!」河若水吼道。她不相信宮主真的愛上了林芙兒,她怎麼也不肯相信。
「若水!」河佳責斥她︰「難道你忘了君範嗎?想想你當初為何會嫁給阿範。」
君範?
「我是為了宮主啊!」
「全是為了宮主嗎?」
「是的,我只愛宮主一個人,從小、從小我就只愛宮主……」
「那麼,告訴姐姐,難道你不愛君範?一點點愛意都沒有?」
「我當然——」河若水頓住,想起程君範,她不由得垂下眼簾。
「當然什麼?想想君範對你的好,再想想現在的你,難道你過得不好嗎?」
河佳望著河若水那雙猶豫的眼,希望她能夠清醒點,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為何嫁給他?為何?她為何……
眼前景物開始模糊扭曲,河若水彷佛又看見那個下午。
那年冬天,最冷、最冷的一場大雪後,四處一片雪白。
雪幾乎冰凍了所有,不,是已經冰凍了所有,所有的一切,無一幸免地都結成了冰柱冰塊,而雪,只不過是再度綿密地覆蓋大地而已。她緊靠著寒月樓牆邊不斷地搓著手,厚厚的鹿皮手套仍然擋不住冬神可怕的侵襲。
她紅著眼,將脖子更縮入皮襖里頭,只露出那雙著急不安的杏眼不停地往宮外張望。
怎麼辦?怎麼辦呢?他再不回來的話……望著雪白延伸的宮樓直到盡頭,她不禁垂下眼簾,猶豫著——還要再繼續等下去嗎?
模模懷里,鼓鼓的溫暖,那里頭藏著一頂柔軟的白鹿帽兒。
稀有的白鹿皮,柔軟的、也溫暖的,那是她花了好多時間尋找,花了好多工夫細細綿縫而成。
白帽蘊涵的是她對他的愛。
是呵,想到此,她不禁微笑,屬于少女最純真、最純真的愛,想要暖呼呼的包圍著他。一心期望著,終有一天,寒冰定會因它融化,彷佛寒冷也被心思吹暖了一般,眼中蘊著柔情,再等一下下好了。她想。
「若水,你在這里呀!」
一聲帶笑的話語令她回頭。
「我去了你家卻找不到你,想你可能來宮里找你姐姐了,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
程君範永遠帶笑的一雙細眼,帶著愛慕之意直勾勾地盯著她。
「哪!這給你,我早看你那雙鹿皮套子破了一個小洞,保不了暖。」程君範硬塞給她一團黑絨絨的東西。
河若水定楮一看,不由得驚呼道︰「這不是上次西域富主送給宮主的黑貂套子嗎!?」
記得當時,她和姐姐看了都好喜歡,只是那是人家送給宮主珍貴的物品,誰都不敢開口要。
只見程君範紅了臉,「就是那雙套子,這次我運送北侯的軍馬有功,向宮主討賞的。」
「你……」她欲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以前她就知道程君範喜歡她,只是,她喜歡的人是宮主。
「阿範,這套子我不要。」
「為什麼?你不是好喜歡的嗎?」
「我是很喜歡,但是,我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程君範啞口,最後說︰「這是我心甘情願要送你的,不需要你任何回報。」
她欲回話,卻被他打斷︰「而且,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