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稍後再繼續,請各位管事先至前廳休息。」
「是,宮主。」
眾人領命走出會議房,只留下林芙兒、河若水、程君範和河佳。
「君範、河佳,你們也出去吧!」冷寒月又道。
「宮主……」
程君範和河佳望了望河若水又望向冷寒月。
「出去吧!」
「是。」
「慢著!」林芙兒忽然開口︰「河佳留下好嗎?」
她希望有她在場,至少待會兒可幫忙勸勸她妹妹別那麼固執;至于程君範,看在河佳對她不錯的份上,她留給河若水一條退路。
待程君範出了廳門,冷寒月才又開口︰「你說吧,有什麼事嗎?」
林芙兒看著他將帳冊放好,然後轉身坐在上首的紅檀木椅上。
他竟沒像以往一般,開口要她坐到他身邊?而到現在,她才發現他最近和她說話的口氣都不太對,就好像……就好像多了一段距離。
「我想知道……」林芙兒深吸口氣,忽然有些沒把握。「你對我身為林家莊園小姐的看法?」
只見冷寒月臉色沉了沉,一會兒才開口道︰「河佳和若水出去。」
「不!她們要留下。」林芙兒的心隨著冷寒月的臉色而沉重。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冷寒月依舊面無表情。
「沒什麼不好給別人知道的。」林芙兒斂起臉色回道。
冷寒月看著她,她也無懼地盯著他。一時之間,氣氛凝滯。
「若水,我們出去吧!」
河佳拉著河若水,河若水卻掙月兌河佳的手。
「若水?」
「姐姐,我想留在這里。」
看著冷寒月和林芙兒之間微妙僵硬的氣氛,河若水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令河佳皺起眉頭,擔憂的看了看河若水,又望向林芙兒,想說什麼卻又噤聲,最後嘆口氣,只得跟著河若水留下。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在乎我的身分?」林芙兒終于開口。
她無懼地迎向冷寒月漸變森冷的眼神。以往望向她的溫暖眸光已不復見,她的心似跌入谷底般,也隨著他冰冷的眼神開始結冰。
「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忽然低頭笑了,自嘲的說︰「原來你所謂的愛,竟是如此膚淺。」
冷寒月仍然沒有回話。
「你竟然這麼在乎表象?先是我的容貌,現在又是我的家世……那麼,你為什麼不干脆要我離開,還要跟我成親呢?」
良久,冷寒月開口︰「我有責任。」
「責任!?」林芙兒一步步逼近他,直到貼近他的身軀,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氣息。「我不需要。我林芙兒不是沒人要,不需要你冷大宮主如此委屈。」後退一步,她繼續說︰「很顯然的,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留下來了。」
冷寒月聞言神色一黯,但沒有答話。
見他仍是那副死樣子,林芙兒暗罵在心頭。難道說他真的沒有辦法拋下他那莫名的自尊?
「告訴你,我說我要走了。」
林芙兒氣極了,氣他的不言不語,甚至連留她的話都沒有;再看看他依舊是那副死模樣,一動也不動的,看來,他是真的不會開口留她了。
難道說,她林芙兒真是如此不值?
強忍住欲泣的沖動,她覺得好心酸。以她精明的個性,這陣子冷寒月的改變她豈會不知,只不過下意識地不肯去想明白,拉著河若水來問明白也是賭一口氣,如今眼見的事實讓她覺得疲憊。原來自欺欺人不好玩,該來的終究會來。
「原來你終究是要我走?但是我可要明白的告訴你,只要我一走出冷月宮,那麼你以後可別想我會再回來!」
她沉怒地瞪著他。良久,他仍是冷著一張臉,眼神無情且冰冷;而一旁的河若水則春風得意地看著她。
她無奈地一嘆。「算了,反正我原本就不屬于這里。」
賭氣似的,她挺起腰桿,轉身就走。
「河佳,護送林姑娘。」
「不用雞婆。」
「我有責任將你平安地送出冷月宮的範圍。」
「是嗎?好個責任。是怕不好跟你的大債主林家莊園交代吧?」她沒有回頭地仍是向前走,聲音終于消失在風中。
冷寒月緩緩地閉上眼。她那決然的背影,他知道,他這一生會永遠記得,然後,在今後的每一個日子,每當想起她時,他的心就會像現在這般難受。
「宮主,我們回屋里吧,這里的風涼。」
河若水對著他輕聲道,心中則是得意非常。
費了她多少心力,終于將那丫頭趕走了,但是她得意的眼光一落至冷寒月手上時,卻不禁色變。
不知何時,冷寒月緊握成拳的指間,竟泌出一絲絲的鮮血。
此時,她心中竄起一陣駭意,林芙兒在宮主心中的地位竟然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重要。
說不出心中的惶然是什麼,但是她很快地便平息那如狂濤急涌般的驚駭。
她眯著眼看著宮外大門,雙眸迸出陣陣殺意——
她終究還是敗在她河若水的手上,從今以後,任她有多麼機巧詭變,也休想再踏進冷月宮一步。
第8章(1)
「芙兒小姐……」
「河佳,你別說了,反正以後我跟你們冷月宮一刀兩斷,從此各不相干。」
「是嗎?你真的這麼想?」河佳仍是微笑著。
「要不然你以為呢?」
林芙兒停下腳步,用一雙看不出心緒的眼眸盯著她。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輕言放棄。」她聳聳肩,淡淡地說。
「是嗎?」
林芙兒突然笑了。
「我不曉得你竟然如此了解我。」然後她繼續向前走。
經過這座冰雪山林,出了草原,便月兌離了冷月宮範圍,今後……又是她獨自一個人了。
「不過,我還是不懂,為何你要離開冷月宮,在宮里做什麼事都方便,而且,若你沒有開口說要走,宮主也絕對不會強迫你離開的。」到了草原,河佳仍忍不住詢問。
她希望林芙兒能夠改變決定不要走。
「強迫我離開?」
林芙兒輕哼,「他那模樣明白的就是要我走,我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我可沒那麼厚臉皮。」事實上,她的臉皮多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那妹子行事太任性了。」
「我可沒有半點怪她的意思,要我走,那是冷寒月的意思。反正我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反而自由自在。」
她的語氣雖輕松,河佳反而覺得十分難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要回林家莊園嗎?」
「不。」林芙兒苦笑。「目前我還不能回去。」
「為什麼?依你現在的情況還是回南方較好。」
林芙兒神色一黯,撇了撇嘴,沒回她半句。
「那麼你打算去哪里?」她又問。
「不曉得,走到哪里就到哪里。河佳,我發覺你滿羅唆的。」她斷然地表示不想繼續說下去。
河佳欲再說什麼,卻仍是輕嘆一聲,如她所願的閉口不言。
這天晚上,河佳堅持陪林芙兒在草原過夜,她們尋了處牧人的帳子,便借宿下來。
第二天一早,林芙兒催促河佳起程,兩人終于在午時前越過森林,離開冷月宮的範圍。
「你該回去覆命了。」
「再走一程。」
「用不著了,再這麼一程一程的走下去,我看你干脆從此跟在我身邊好了。」她開玩笑的說。
「也好。」
河佳回答得很干脆,但是林芙兒聞言卻嚇了一跳。
「不會吧?冷寒月會殺了我的。」罪名是——誘拐他的手下大將。
「宮主不會反對的。」
她相信這也是宮主要她護送林芙兒出冷月宮的用意。
「可是我反對呀!」
「你別逞強,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多少功力,倘若出了什麼事——」
「我還是會沒事。」她望向遠方,接下去說︰「反正離開冷月宮之後,我便不想再和冷月宮的人有所牽扯;況且,我的腦袋可不是白生的,我自會想辦法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