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十萬兩只是你的財富的九牛一毛吧?」以辰開始憤世嫉俗,「可憐有人要賣女還債,有人卻朱門酒肉臭。」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錢?」以辰豁出去了,對他的一切好奇得要死。
「難道你要嫁的是什麼人都沒人告訴你?」據他所知,柯克勤幾乎宣揚得全京城都知道他的女兒要嫁進王府,沒道理他獨不告訴自己的女兒。
「沒說。」以辰決心賴到底,反正她的爹娘不會跳出來指正她。
「那你覺得我是做什麼的?」穆城賣個關子。
以辰轉過頭給他一記白眼,「我猜錯了,你可別小肚雞腸生我的氣。」然後她開始發表高見,「一開始我是以為你是個大官人,因為下人們簡直把你當成了老虎,怕你怕得要死,左一聲‘大人’右一聲‘大人’。後來又覺得你沒什麼官樣,也沒見什麼馬屁精來賄賂你,而且我也知道有些自大狂就喜歡別人把自己當大人來稱。」以辰很滿意看見穆城的苦笑,「所以我否認了你是大官的猜想。本來我該認為你是個老奸巨滑的大商賈,但又想商人本性吝嗇,怎麼會像你這般揮霍,拿夜明珠來照明。最後我左思右想,你可能是行醫的,而且是一個行醫世家,祖上可能出過一個非常有名的神醫,曾經醫好過皇帝或貴妃的某個頑疾,然後受了龍恩世代受聘為御醫,皇上哪天一高興就會賜予黃金萬兩,良田萬頃。然後你就坐享其成,如今醫術平平。」以辰停下來喘氣。
「你的猜想很合理。」穆城雲淡風輕的一句。
「是合理而不是正確嗎?」以辰有些失望。
「我這個庸醫終于幸不辱命了。」穆城自嘲的口吻,不理會她的問題。
「謝謝。」以辰坐起來,表現她的禮貌。她完全忘了自己未著絲縷。
烏黑的長發撥到了胸前,遮住了大半的春光,但若隱若現比明明白白更吸引人。
「娘!」
隨著一聲輕脆響亮的喚聲,小龍可愛的身影從門外跑了進來,他已換上一件于淨的衣服。
穆城扯過被子蓋在以辰身上,並強迫她躺好。他穩穩氣,覺得兒子有點煞風景。
「娘,你沒事了吧?」小龍關心地跑到床邊。
以辰很想起來,又被穆城制止了。
「你最好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幾天。」穆城霸氣地說。
「兒子,我真受不了你爹。」以辰裝淒涼。
「娘,我會多來陪你的。」小龍好體貼。
「小龍,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以辰又想起來,她太想抱抱小龍。
「你想傷好得快一點,就請安靜。」穆城警告。
「娘,讓我看看你的傷。」小龍小手伸過來掀被子。
穆城提前一步把小龍抱開了。
「我還沒看娘的傷呢,爹都看了,我也要看呀。」小龍不依。
「等你娶了妻,你想看她哪里都可以。」
「我也要娶娘做妻子。」小龍宣布。
「難道你想搶爹的妻子?」穆城一本正經地逗他兒子,很想知道現在他的兒子比較看重他還是她。
小龍顯然陷入了為難之中。
以辰再也看不下去了。
「小龍,去膳房看看他們有做魚頭豆腐沒。」
「有傷的人不宜吃腥味濃的東西。」穆城反對。
「哪是我和小龍辛苦抓來的魚!」以辰抱怨。
「等你傷好了,每餐都可以吃魚頭豆腐,只要你不嫌厭。」
「可是自己親手抓的魚吃起來感覺會不一樣啊。」以辰試圖說服他。
「一切要以你的傷為重。」穆城擺明了沒有商量的余地。
以辰哀怨地看著小龍,博取他的同情。
小龍皺著眉,認真地說︰「我覺得爹說得沒錯。」
以辰頹然地躺在床上,覺得自己眾叛親離,當晚可憐的她只被施舍了一碗鮑魚肉米粥和一杯冰糖燕窩。
***
接下來的幾日,她簡直是在過囚徒般的生活。從早到晚被迫與床寸步不離,吃飯時間也只能坐在床上被人喂。每個人鐵了心腸全裝做看不到她哀怨淒慘的眼,一致認為這樣做是為她好。她痛不欲生哪!
地獄般的生活在三天後結束,當以辰的腳接觸到久違的地面時,她虔誠地在心里感謝上帝。
然而好景不長,穆城又開始限制她的行動了。他竟不讓她到府外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還拿出她不知在哪時答應下的不隨便出府這事來壓她,說什麼做人就得講信用。有時候,她想在他半夜熟睡時一刀砍了他!
她實在無聊啊!在沒有電視、電影、電腦的時代,她能做什麼?她該做什麼?繡花嗎?她只會把針刺在自己的手上;彈琴嗎?那一定會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功效——她的意思是指她的琴聲會讓月亮躲進雲里,花朵收攏花瓣捂住耳,魚沉在水底避難,雁兒嚇得翅膀無力而掉下來。
然後就在以辰門得很想發瘋的時候,府上來了兩位大人物。這時以辰正百無聊賴地學那些千金小姐們拿著四扇撲「蝶」,正確地說是在撲蚊子,因為秋天是沒有蝴蝶的。以辰露出第一百零八次的無奈表情。
「夫人,親家老爺和親家夫人來看您了。」遠遠地就听見湘嵐那小妮子的聲音,這丫頭只敢在她面前這樣子。
「你是說我爹和我娘來了?」以辰瞪著大眼楮說。
「是啊。」湘嵐那高興勁兒就像是自個兒的親爹娘來看她了,「大人正在客廳接待他們呢。他要奴婢來請夫人過去呢!」
「哦。」以辰應得好勉強。她的爹娘來看她了,她怎麼能高興起來!他們要看的是這個軀體並不是她呀!他們也許會發現她是冒牌的,然後他們一定會痛恨她害了她的女兒。她雖然是莫名其妙地附魂在了她身上,但她也可算是個間接殺手。哎,她哪來臉去見他們啊!
「湘嵐,走慢點好嗎?」以辰在路上磨蹭。
「夫人,您不想早點見到親家老爺和親家夫人嗎?」在前面快步如飛的湘嵐好奇怪地問以辰。
「你走太快了,我怕你閃腰。」以辰明顯在撒謊。
「不怕啦。」湘嵐的臉笑成一朵花,「我每天都這樣走呀。」
這丫頭也太純了。
以辰深吸一口氣,長痛不如短痛,真是個斷頭台她也得硬著頭皮走上去。
客廳里丫環們在忙著上茶、上甜點。穆城仍是一身威嚴地坐在上座。堂下還有一對衣著鮮亮但顯得戰戰兢兢的夫婦。
以辰沖進大廳,對著廳里的每個人喊︰「爹!娘!」這樣她就不會喊錯人了。
「蘭兒你太無禮了!」柯夫人一聲嚴厲的斥責,很想沖過去把那個害她丟面子的蠢女兒的嘴給封了。
她說誰無禮了?以辰顧盼左右,大伙兒都挺有禮的呀,倒是她剛才那種沒感情的叫法顯得很突兀。
說的不會正是她吧?嗯,穆城那家伙在很早之前像是叫過她什麼蘭的。慘了,她這樣子一定不符合他們所教導出的規規矩矩的女兒。她得趕緊補救,扮一個天下地上絕無僅有的乖乖女。
「是,娘。」以辰垂眉低眼,聲細蚊納,溫馴可憐地擠進丫環堆里。
「王爺,」柯老爺突然站起來,臉上青紅相間,「小人教女無方,讓您見笑了。」
「無妨。」穆城輕松應答。
穆城是王爺?!這五個字像是晴天霹靂在以辰的腦中炸開,炸得她暈頭轉向。以辰頭轉得像只撥浪鼓,奇了,大家怎麼都像尊菩薩,不驚不亂的,難道她們沒听見那位老爺稱穆城為王爺嗎?
柯家老爺和夫人的臉更青更紅了。
「穆城。你不會真的是位王爺吧?」以辰大逆不道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