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算是對自己的自信,以及太過聰明的表現吧?
白狐曖昧地笑了笑,確實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
抱著這樣的打算正在想如何抄快捷方式回狴犴山寨的時候,突然店門大開。
一陣熟悉的藥草味瞬間充盈偌大的客棧,白狐精神為之一震,足尖輕點,整個雪白的身子就幻化成無數條幻影,向著門外出現的不速之客撲去。
*「青柳!」
他親昵地一把抱住穿著一襲青衣,站得如標槍般筆直的人,看不清來人的樣貌,只因被一頂懸著黑紗的斗笠遮得嚴嚴實實。
龍家兩兄弟停止打斗,一致對外,颯槿卻在樓梯上看著即將到來的好戲。
丙然不出他所期望的,青衣人--狴犴山寨的藥師青柳緩緩地開口說話,聲音是分不出男女的低啞︰「光流和龍羽織要在白虎山寨成親。」
平地一聲雷,炸得眾人瞠目結舌。
第五章
次日正午時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盤龍山南頭向北方移動。與此同時,另外一群人也從山下的盤龍鎮向盤龍山的北面山頭前進。
盤龍山雖說是龍升天之所,但是和一般人想象不同的是,整座山的外形並不像一條傳說中的巨龍盤踞在某個尖筍狀的物體上面,而是兩條龍呈互搏姿態地向上交錯扭曲而成。所以就分為南邊以及北邊兩個山頭,而兩個山頭上也存在著彷佛兩條敵對巨龍關系的兩大山寨--狴犴山寨和白虎山寨。
狴犴乃是龍所生九子之中的第七子,又名憲章,相傳它主持正義,而且能明辨是非,因此它被安在獄門上下、門大堂兩則以及官員出巡時肅靜回避的牌上端,以維護公堂的肅然之氣。而專門打劫財物的山寨卻起這麼一個名字,還真是諷刺。
但是正如龍的子孫一般,以「狴犴」之名所聚集起來的山賊們個個都是勇猛的好漢,雖然身在綠林,卻有著許多稀奇古怪的規矩,比如不能殺人。
「不能殺人其實是怕我家大嫂哭啦……」做引領入山工作的白狐無可奈何地回答颯槿提出的問題,「就連殺個雞也哭個半天,所以搞得我們那些漢子們不得已只能偷偷模模躲到一邊去吃。如果不小心殺了人,全山寨未來一個月都得沉浸在狂哭中去,簡直可以媲美魔音穿耳,可怕得很。所以久而久之,我們大家都會克制自己絕對不要殺人,搶劫也是搶劫到合用的財物就好,也不會趕盡殺絕就是了……」
原來還有這種內情啊……
「既然如此,明知道我們不好惹,還跑來觸我們的霉頭,果然還是看中了那個東西。」颯槿笑意盈盈地搭著腔,
「可是那東西對普通人來說,可是很刺激的東西,不過,就算得到也沒什麼用處……」
「你們這幫山賊,果然還是看中了那東西!那可是……那可是……」
苞在颯槿身後的冰熙全身殺氣凝聚而起,雖然打交道不是很多,但是白狐卻深知隱藏在那副柔美外表下面的火辣性子以及和之相匹配的絕頂武功,甚至以及還未施展出來的惡毒。
「我們也沒辦法啊,大嫂要生孩子,沒那東西可絕對生不下來,命恐怕也會……」
「可是生孩子和那個東西有什麼關系?啊,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麼的龍翼煉一臉凝重。
「他們該不會是……」
「我不知道。」面對龍家三兄弟質問的眸子,聰明的軍師選擇了逃避。
「開藥方的可是青柳那家伙,有什麼問題去問她。」
看著沉默地走在最前面、全身散發寒氣的某種不明生物,龍家三兄弟相互看了看,決定還是少說為妙。那個叫做「青柳」的人,全身上下滲透著某種死氣,不管她是什麼東西,是人是妖還是魔,都不是好東西。
也不是害怕,只是那種感覺特別不好。
但是看看肆無忌憚走在那不祥身影旁邊的白狐,不得不說從某些方面來講,那家伙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盤龍山上樹木盤根錯節,好在這是冬天,如果是
夏天的話,紛繁的樹葉想來會讓這道天然屏障更為礙
事。翼煉幾乎算是咒罵一般地向前走著,跟在他後面
心細如發的颯槿卻發現了弟弟的不對勁。
「怎麼了?冰熙?」
必心地伸出手去抓住弟弟的手,觸手處格外冰冷,一層細密的汗珠覆蓋住縴縴十指,這對于善于控制水分的冰熙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些惡心。」
來到這里似乎想起了什麼過去刻意遺忘的事的冰熙全身打了個哆嗦,許久不曾感受到的後背發寒的感覺再度侵襲而來。
抓緊了一向仰慕的二哥的手指,龍家老三臉色凝重,渾然不知道自己正向著一生中最大的厄運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覺得非常惡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眾人努力向著白虎山寨前進去祝賀或者是破壞孟光流和龍羽織的成親之時,身為最重要主角的兩個人卻在另外一邊努力著。
面對著眼前劃了通過記號的樹干,光流軟軟地彎垂下經歷了無數次磨難的身子,眼看就要就此陣亡了。而那個和他先在一起同甘共苦的伙伴,則被一根帶子牢牢地系在少年不算太寬闊的後背上,呼嚕呼嚕地睡著她的安穩覺。
是「好事多磨」還是「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逃出白虎山寨那幫雞婆家伙的糾纏,卻不料再度陷入這種三歲小孩都不會重復犯下的錯誤里。迷路……人生一大恥辱!如果連自己家都找不到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了,那麼孟家的里子面子就意味著全部丟得精光燦爛,孟家幾百年才出這麼一個連自己家門都找不到的敗類,其光輝度都可以樹牌坊表揚了。
在心中痛罵自己這種路痴習性無數遍之後,光流總算是重新振作,吃力地背起呼呼睡覺的小丫頭,繼續向著光輝的回家之路努力前進。
「……光流?」
他剛把帶子系好,大概被勒疼而醒過來的少女發出小小聲的嘀咕,兩條手臂軟軟地搭了上來。好聞的女乃香味飄逸而來,讓他的腦袋有些昏昏的,很難受。
「光流,到了嗎?」
柔軟的聲音問出來的問題立刻讓那種好心情飛到九霄雲外,光流耷拉下已經差不多變得鐵青的臉,惡聲惡氣地回了一句「還沒」。
「哦……到了叫我一聲……」毫不客氣地給了這麼一個答案,少女揉著眼楮打算再次去見周公。
「我說你啊,既然醒來了就給我自己走!」光流氣急敗壞地將繩子松開,沒防備的羽織只來得及發出小小的「唉呀」一聲,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听著!我們要去我大哥那邊,妳給我好好走,听清楚沒有!」
羽織「哦」了一聲,正打算起身,肚子卻發出了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光流……」
「干嗎?」少年沒好氣地問,自然知道這家伙叫他的目的。廢話,從認識到現在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東西自然沒吃多少,他還一直以為龍是不用吃東西的呢。
「我餓了。」少女委屈兮兮地看著他,「讓我吃好不好?如果我不吃東西就睡不著覺的……」
「廢話!我當然知道妳不吃東西抗不過去,我也得有東西給妳吃才行!這種荒山野嶺的,又是馬上快要到冬天的鬼季節,妳讓我到哪里去給妳找東西吃?不要以為我看妳是龍的面子上會事事遷就妳。還有啊,不要老是想著睡覺好不好,好歹妳……等等,妳剛才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