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答應了就不能賴賬!」
「是,是,我不會賴的……」無奈地苦笑,為她那小孩子氣十足的舉動,緇衣轉移視線,望向一邊,看到早就做好的點心,「啊,我都忘記了,瑞瓊你吃不吃點心?」
「耶?」小女孩的眼楮閃閃發亮,「要吃要吃,快點給我——」
伸手接過讓人喜愛的點心,瑞瓊看了看那些綠葉中躺著的白面團,立刻開心起來,「呀!緇衣,別看你凶神惡煞的,其實心地很不錯啊。我就知道你對我好,這是宮中的點心,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啊……它叫什麼名字來著?我想想……嗯……
「這個叫‘綠陰王兔。」一邊的緇衣翻個白眼,懶得看她如此傷神,爽快地報上名字。
「啊!對了,對了,就是這個名字!緇衣你對我真好,知道我老是被你那只可惡的死兔子欺負,所以做了這個讓我吃了解氣是不是?」
伸手抓起一個兔子狀的點心丟入口中,瑞瓊贊道「好吃」就開始大塊朵頤。細衣本來想說自己並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看到她如此開心也就不說什麼了。
為什麼自己死了瑞瓊會傷心呢?
不解地望著大口吞吃點心的小女孩,緇衣也不明白她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雖然說她刁蠻任性,但是王爺從小就不管她,福晉也奈何不廠她,周圍人都怕她讓著她,所以變成這種個性也很正常不是麼?但是她為什麼那麼在意自己呢,只不過是一個可憐人,也是一個不應該在她的生命中出現的人,為什麼會關心自己的生死呢?
越想越不明白,緇衣輕輕嘆了口氣,還是暫時放棄好了,反正總有一天事實真相會浮出水面的不是嗎?就耐心等到那一天好……
夏日午後,夾帶著池塘水氣稍微有些潮濕的風輕處地吹拂著,帶來陣陣荷花香甜的氣息,讓人沉醉。
在如此溫柔的午後,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應該隱藏在內心深處、絕對不能綻放的禁忌之花卻悄悄蔓延出藤蔓,毫無聲息地禁錮住彼此的心,纏繞住,不知不覺間已經注定了日後的一切。
再過不久,就是皇帝的六十大壽,也就是所有命運集中、踫撞、崩裂,以及月兌軌的決定之日……
幕四︰只願君心似我心
檀香繚繞,模糊了肅穆而坐、抄寫經文的皇帝容顏。
提筆書寫再熟悉不過的《心經》經文,已經明顯有著花白頭發的老者依然運筆如飛。一雙修長明亮的眼眸里,依稀可見當年的意氣風發,以及經過了無數歲月累積出來的睿智光輝。
棒著六重簾子,重華靜靜地站在殿外陪同,流光溢彩的鳳目看著前方不算高大的背影,心中靜如止水。
紅色的火焰在深色的檀香中隱藏著,一明一暗然後看到白色淨化的煙霧繚繞,洗滌著污穢的人類內心。
這深宮內院,隱藏著的是人們所無法想象的污穢。高牆之中,埋葬的又豈止一條兩條無辜的生命。
人們為了凡塵俗世中虛無飄渺的功名利祿,不知道犯下了多少罪孽、不知道欠下了多少應該償還的債務。
而面前這看似慈悲的老者.手上沾染的鮮血,又何其之多?
而身為瑞郡王,背負的罪孽又有多少?
已經不是去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況且皇上召見的目的也並不是讓他這樣胡思亂想下去。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听到那個穩重威嚴卻掩飾不住沙啞的聲音輕輕問著︰「最近听著消息說,京城這段日子不太安寧啊……」
重華微微垂頭,輕聲「喳」了一聲,隨後匯報著情況,「回皇上的話,只是有幾個不安分的亂民在那里胡鬧而已……」
「那朕怎麼听到,似乎有人想在朕六十大壽上謀刺來著?」
悚然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但是上首的老者依然手持毛筆抄寫經文。這才感覺到逾矩了,慌忙垂下頭來,心中也不知道皇上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思索了一陣子,也確實想知道最近那些動蕩人心的語言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還是開了口︰「皇卜恕臣斗膽。」
「你說吧,恕你無罪。」
斟酌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出口來︰「出為最近從宮中傳出謠言,說是皇上在六十大壽上似乎有禪位的意思……所以那些不知大高地厚的亂民們才以為有機可趁,所以才這麼亂。只要事實肅清,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只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話說到這里就滿了,也絕對不能再說下去了。重華住了嘴,等著上位者澄清這個事實。過了半晌,就只有風吹樹葉響的騷動,那些不知趣兒的蟬一直鼓噪地叫著,很煩人。等了許久也听不到帝王的回答,也不敢抬頭窺視龍顏,只能在這里恭恭敬敬地等候著,也不好說些什麼。
半晌,只听見皇上曖昧的笑聲,隨後龍聲輕悅。
「德郡王,你看這事情這怎麼辦吧?」
心中一動,算是知道了皇上的意思。皇上並不想討論謠言的真實性,要不然就確實有這個意思,或者是皇上他……有什麼別的用意,但是這些都不是臣子能妄自猜測的,不是麼?
「臣一定竭盡所能,全力肅清那些亂黨。」
「如此甚好……」蒼老的聲音緩緩嘆息著,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隔了一會兒,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道︰
「瑞瓊格格,已經快滿十七歲了吧?」
抱敬地躬身行禮,極其謙單地回應,重華一想起女兒活潑的身影,就忍不住心中突地跳動了一下。瑞瓊性子最野,繼承了自己的血脈,狂放、機智、美貌,集合了所有的優點,雖是年紀尚幼,卻一向是眾目的焦點,也難怪皇上會提及。
听到他的回答,皇上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隨後用著極其輕松的口吻仿佛談論天氣一般說出決定了別人一生命運的話來。
「這樣吧,在我六十大壽的那一天,讓她和端平爺的兒子宗禮認識一下,隨後就成婚了吧。」
端王爺的兒子宗禮,據說是個放浪不羈的孩子,但是重點不在這里,而是他的阿瑪,那個頗有些實力但野心勃勃的端王爺。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棋子安插在那男人身邊加以監視麼?皇上明明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違抗他的命令的。
身為多羅格格,雖然錦衣華服,但是卻如同籠中之鳥,只是權力交換下的籌碼。听這口氣,指婚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重華微微低頭,小聲且沉穩地回了一聲「喳」
隨後就退了下去。
爆牆邊上仰天拔起的綠樹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籠罩著不祥的陰影,似乎在昭示著屬于瑞瓊來來的命運。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緇衣,我們一起去看煙火可好?」
七月底的一日,日當正午,瑞瓊再次趁著重華上朝的時候溜進西苑,支著腮逗弄著兔子,漫不經心地對斜斜地倚靠欄桿而坐的緇衣輕聲說著,卻震落了一朵開得正盛的花兒,也嚇得緇衣身子一歪,幾乎跌倒。
「瑞瓊,你白痴啊?!我被王爺囚禁于此,怎麼可能出得去?」
翻翻白眼,算是對她的話表示一百二十萬分的輕蔑,懶散松開的長發打著旋兒,向下垂落,和他雪白的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是什麼樣子的,瑞瓊抱起掙扎不休的頑固兔子,直起身子,做了個無傷大雅的鬼瞼,吐吐舌尖。
「笨蛋!他不許你去你就不去啊?傻瓜!不會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溜出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