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當他那雙清清冷冷的眼楮帶著哀憐的眼光看人的時候,絕對會把聖人都逼得發火。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哼哼!」狄赤鳶沒好氣地哼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偏離了正題,「反正就是孽緣啦……孽緣。」
確實是孽緣!
在磅礡的雨中,那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而整張臉上滿布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悔恨的淚水。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用木然的眼楮看著周圍的一切。
同他一樣污穢的一切!
「這個就是我的故事……」仿佛逃避過去一樣,他隱瞞了部分的事實。這樣也是為了季蝶雙好,知道得太多絕對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你的呢?」
「我的?」好像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季蝶雙稍微發了一下呆,才了解到該自己講故事了。對方那晶晶亮的眼楮讓她哭笑不得,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還有小孩子一般的眼神。
「我的故事很無聊。」眼楮定定地看著天空,那曾經憧憬了無數次的碧天和白雲,「我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里面,有普通的父母,我也想過著普通的生活,但是……」
伸手拉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思索著該如何述說那悲哀的故事。
「嗯?」他催促一般地將臉靠了過來,近得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
「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嗯,應該說是很不好,所以從小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現在不是很健康嗎?」他睜大了眼楮,有點詫異地看著她隻果一般健康的臉頰,有些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從小到大,他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當然無法理解她的感受。
季蝶雙微微苦笑了起來,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他說明。
「這個是經過了好幾年的治療才稍微好轉的,所以我現在才可以上學。而遇到你的時候也是去作例行性的檢查,要不然也不會遇到你了。」
「這樣啊……那你現在好了嗎?」狄赤鳶說著,突然好像發覺了什麼似的,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他那突兀的動作嚇了季蝶雙一跳,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肩膀猛地被抓住,「你那天那麼難受,是不是因為舊疾復發?那你還到處亂跑,還說要照顧我,照顧你自己才是真的。」
「不是不是。」她慌忙地拂開他禁錮一般的手,淡淡地笑了起來,「不是的,那天真的是岔氣了,不是生病。我的病老早就治好了,就算是檢查也只是問一問而已,沒有事情的。」
「喔……」他這才松開手,滿意地再度躺回自己最愛的膝蓋。
「所以我從小就很羨慕那些可以自由跑跳的孩子們,因為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學習、玩耍,而我只能不停地接受治療、檢查、吃藥。那種好像機器一樣的單調生活足以讓人發瘋。而且,我還被告誡不可以有大的情感起伏波動,那樣會影響身體的健康。而一開始那樣地接近你,我想也是被你那自由的氣息所吸引了吧……」淡淡地敘說著自己的情懷,「這個就是我的故事,很無聊?」回眸看著他有點困倦的眸子,季蝶雙微微地笑了起來。
狄赤鳶喃喃地念著︰「你那麼拘泥于過去干嗎……現在快樂就行了……現在起,你就可以和我一樣……自由自在地翱翔……」
睫毛覆蓋了他沉重的眼瞼,所以看不到對方悲傷的神情。季蝶雙溫柔地撫模著他的額頭,輕輕挑開他的劉海,看著他比孩子還要純真的睡顏,眼楮中有著他所不能理解的苦澀。
和狄赤鳶一般,她也隱瞞了一部分的事實。
她要如何告訴他,她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有惡化的趨勢?
握著胸口的手猛地收縮,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
她又如何告訴他,她將不久于人世?
•書香••書香••書香•
「嗨!」
看到莫金郁的時候,狄赤鳶出人意料地先開口打招呼。想當然爾,對方的表情仿佛吃了定時炸彈一般嚇人。
呵呵,能讓一向冷靜高傲的莫金郁露出這種表情,他還真是很天才!
「赤鳶?」
莫金郁提心吊膽地看著好友過于燦爛的臉孔,不知道今天吹的是哪門子的風。狄赤鳶不理會他要命的神情,徑自向一邊的季蝶雙打著招呼,「我想吃隻果,幫我買來好不好?」
「好的……」放下手中的書本,季蝶雙會意地看了莫金郁一眼,起身離去,將偌大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門輕輕地被關上,狄赤鳶馬上收起了自己過于開朗的笑臉,迅速換上一張死沉沉的臉孔對著自己的死黨。對他的這種差別待遇,莫金郁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
「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心中「咯 」一聲響,莫金郁雖然心中慌亂,但是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
「和你談完話以後,我一個人想了好久,發現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想你可能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銳利的眸子死死盯著對方的眼楮,稍微有一個不對,他就可以敏銳地發覺出來。
「你多心了。」鎮靜鎮靜!赤鳶不可能知道那家伙已經逃跑的消息。
「不對,很奇怪……如果是我老哥的仇家的話,憑那個臭老哥的性子,一定找上門去把人家捅成馬蜂窩,哪有那個閑情逸致來看他可憐的弟弟?以前我因為他受到牽連的時候,他只是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那是給我的鍛煉。」
糟糕!莫金郁的臉色微微發白了。他早該想到,狄家
兄弟一樣的鬼個性,報復心理極強。
「你不是已經受傷了嗎?所以他還是擔心你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上帝呀,保佑他順利地瞞天過海吧。
「可是,當初撞我的車,好像也有點怪怪的……怎麼會沖到人行道上來?而且很明顯目標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季蝶雙。」
「啊?你多心了……」
冷汗開始在臉上凝結,莫金郁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麼地蹩腳。
「還有上次,那個殺手的瞄準器看起來似乎是沖著我來的,那時候我仔細地想過,好像不是耶……應該說是沖著季蝶雙的額頭來的……為什麼呢?她和哥哥沒有什麼瓜葛,如果要報復哥哥的話,那直接攻擊我豈不是更加有利嗎?」
「那個……」
天哪!莫金郁已經想不出任何可以推月兌的借口啦!狄赤鳶那種野獸一般的直覺實在是恐怖。
「所以說,該不會人家要報復的對象是我吧?」銳利的眸子進射出奪人的光輝,腦子也開始尋找到主線一般地大力運作,「沒錯,這樣想的話,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為了報復我,就應該先折磨我身邊的人,讓我痛苦,玩弄夠了以後再將我殺掉!誰這麼恨我,難道是……」
森冷的感覺一瞬間籠罩住全身,他的腦子中閃現過了導致他一生悔恨的元凶。猥褻的目光在黑夜中閃耀,難過得讓人想吐出來。
那是他一生中最恐懼的黑暗。
「那個人!」
「金郁,你在嗎?」門在狄赤鳶不顧腳上的石膏一下子跳起來的時候開了,尹橙海詫異地看著生龍活虎的病號揪著翩翩貴公子的衣領,不禁好奇地發問︰「赤鳶你在干什麼?那麼精神?」
「橙海……」仿佛松了一大口氣一般,莫金郁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月兌力,而心中百分之一千地感激那個小可愛的到來。
「對了,我剛才在樓下看到了蝶雙,她買了一堆水果回來,你們有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