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由于身體被固定在架子上面,所以他不能下床看她的情況,但是語氣已經充分表現出了他的焦急。
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上落下來,流過緊皺的眉頭和已經變得蒼白不已的臉頰。季蝶雙閉上眼楮忍耐著好久沒有發作的痛苦,分不出神來回復他的問題。
「喂!」狄赤鳶揚起了聲音,正想掙月兌束縛跳下床看她的情況,卻被細若蚊蠅的聲音制止住了。
「我沒有關系……只是剛才不小心岔了氣……」她忍耐著鑽心的疼痛,安撫著他的行動。
「真的?」他懷疑地看著她,無法相信她痛苦的樣子只是岔氣而已。
「真的。」她抬起頭,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現在就去找醫生看一看,你乖乖地待在這里不要動!」
「我又不是小狽,不要說‘乖乖’兩個字。」他生起氣來,賭氣地看著她虛弱的笑容。
確實,她的笑容讓他心疼。
陌生的疼痛傳進他的心房,有點措手不及、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又有著一絲絲的甜蜜,奇怪!
「你真的不要緊?」擔憂的眼神看著孱弱的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扶著牆向門邊走過去。
「真的……要乖啊……」輕輕地掩上門,她最後深深看了擔憂的他一眼,才終于忍耐不住地沖向衛生間。
天,她的病又發作了!
手指緊緊捏著胸口處的衣服,圓睜的大眼有著說不出來的恐懼。耳邊不斷回響著醫生的話,情緒在崩潰處徘徊——
你必須馬上做手術。要不然生命就有危險。
那……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這個……
到底有多少?請告訴我。
嘩啦嘩啦的水聲掩蓋了她低微的抽泣,冷水毫不留情地撲了滿臉,鏡子中的蒼白臉孔已經無法分出淚痕和水痕。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臉孔,那要命的心悸提醒她必須采取措施。顫抖的手倒出兩顆白色的藥劑,那蒼白的顏色仿佛她的生命一般無力。
吞下那救命的丸藥,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再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有多麼近。
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待她?
為什麼要剝奪她如此年輕的生命?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年輕而漂亮的臉孔,她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哭出聲。
為什麼要在她剛要體會幸福的時候奪走她的權利?她就要這麼離開他了嗎?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他是那麼寂寞的人,那麼需要人來陪伴。而惟一可以那麼做的自己,眼看就要像別人一樣地拋棄他了,那他應該怎麼辦?
神啊!哪怕只有一秒鐘也好,請多給她一點時間!
第六章
狄赤鳶覺得很不對勁。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這種心底好像有無數螞蟻在爬的酥麻感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而當他看見季蝶雙痛苦不堪樣子的時候被全面引發出來。
為什麼?他揉搓著胸口,不明白自己內心的感覺。
「赤鳶。」門被輕輕推開,莫金郁一臉溫柔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同伴。金色的眸子微眯,似乎在掩飾著什麼。
「金郁,你來啦!」懶懶地抬起眸子,應付性地打了一個招呼,狄赤鳶接著思考他的問題。
為什麼哩?那種要命的感覺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在內心深處也是他所渴望的。
「你在想什麼?」莫金郁坐到他的身邊,看著他一臉困惑的樣子,心中猛地一緊,以為他發現了大家極力隱瞞的秘密。
「沒有。」他虛弱地嘆口氣,鴕鳥一樣把問題拋到後面。轉過頭看見同伴擔憂的臉,不由微笑起來,「你干嗎啦!我還沒有死,拜托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光看我好不好?」
「赤鳶,接下來再有狙擊怎麼辦?」莫金郁看著他慵懶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醒他。
「怎麼辦?當然是涼拌啦!他追我就躲,找機會反擊不就成了?」狄赤鳶閑閑地看著他,不由地出口調侃︰「喂,你這麼緊張干什麼?他們要找的正主子是我那死老哥,找我無非是要挾啦、示威啦等等,殺人滅口的問題有點遠……我又沒有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摧毀人家的老巢,找我干什麼?」
心中「咯 」一聲響,混沌的大腦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而表情也一下子變得陰郁起來。莫金郁看著他突然轉變的臉孔,心中也開始擔心了起來。他該不會是想到了什麼吧?
「赤鳶?」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莫金郁擔憂地看著他痛苦的神情。突然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被反握住,狄赤鳶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的眼楮,仿佛想看穿他心靈一樣地凝視著他。
「赤鳶?」咽下一口口水,莫金郁提心吊膽地看著眼前充滿威脅感的男人。
「我確實有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三年前,在暗巷里,因為我的緣故死了好多人!我是凶手。」喃喃地低聲說著話,狄赤鳶的眼神開始慌亂,「是的,是我。因為我的背叛,所有的人都被抓了。死的死,傷的傷!他恨透了我!」
「沒事的,那不是你的錯。」緊緊地反握住他的手,莫金郁似乎想將自己的生命力分給他一樣,用那樣大的力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擔憂的眸子看著他逐漸陰郁的臉孔,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安慰這個孤獨的靈魂。
「你是為了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背叛那個人!而且是他一心在利用你,你這麼做是正確的。听我說,赤鳶……」
強硬地扳過他的臉,強迫他迷離的視線看著自己,莫金郁完全拋棄自己優雅高傲的樣子,現在的他一心想挽回狄赤鳶的心,讓他不再迷茫不再難過。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不會被那個家伙強迫人會,就不會那麼痛苦地受到束縛。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才是一切的錯誤源頭,你知不知道?」
「金郁……」眸子中映照出同伴傷心自責的臉孔,和狄赤鳶腦海中那個小小的貴公子重合了。悲哀的,痛哭著,發誓要保護他的那個少年,他最最討厭,但是也是最最羨慕的孩子。
「事情,似乎回到了起點了呢!」
拍拍他的肩膀,反而是狄赤鳶開始安慰起同伴,「那個家伙現在還在大牢中蹲著呢,哪有那麼神通廣大地來找我算賬?沒關系啦!呵呵……被我嚇到了吧?」
「你!」莫金郁詫異地看著他要命的笑臉,真的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好了,好了。我口渴了,想喝杯水,幫我倒一杯好了。」狄赤鳶擠出一張無所謂的臉,催促著客人為他端茶倒水。
莫金郁深深地看了他的笑臉一眼,才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轉身伺候大爺去了。而他看不見的是,在背後的狄赤鳶用著莫測高深的眼光看著他,其中有著種種復雜的情緒。
有懷疑,有擔憂,有矛盾,有掙扎,有迷惑,而更多的是哀愁。
和他的氣質完全不符的哀愁。
•書香••書香••書香•
他有心事!
季蝶雙透過教科書,窺視著一反常態十分安靜的男人。
他是怎麼了?平常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嚷著鬧著要到外面玩的嗎?他不是說陽光和自由才是他的一切嗎?怎麼現在卻乖乖地呆在他避之惟恐不及的病床上,盯著床單發呆?有點不太熟悉他那麼沉靜的樣子,而且一旦那種懶懶的感覺消失,圍繞在他身邊的空氣陰沉得嚇人。
「喂,狄赤鳶,你怎麼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悶葫蘆,她干脆丟下書本,走到他的身邊,擔憂地看著他沉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