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彌補自己的錯誤似的,許弦琰猛地站起身來,伸手就向夏頻槨的肩膀上拍去,儼然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看了看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縴細手腕,他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哦,那就好。」
「嗯?啊……」
看著他明顯不開心的樣子,許弦琰悻悻然地把手收了回去,接著和自己面前的早餐奮斗。
泄憤似的將那些食物三口兩口吃完,夏頻槨猛地站起身來,大跨步向自己的房間走過去,然後抄起書包就走。
「我上學去了!」
「啊?隻……」
猛地將門拉上的聲音大得讓她忍不住一哆嗦,看著那扇可憐的、明顯是被泄憤的門,她還真是不明白自己的復雜心情。
喜歡隻果,但是這種「喜歡」已經變了質。而隻果對自己呢?也是「喜歡」嗎?
「怎麼……可能?」許弦琰苦笑出來,用腳指頭都知道的絕對不可能的答案,如此明顯、自己……和他,畢竟還只是「姐弟」啊!
夏頻槨靜靜地站在門外,第一次感覺到早晨的空氣如此清冷。
冷入心肺……
——***——
有很多東西,不爭取就意味著失去。但是也有很多東西,就算爭取了,也不會是屬于你的。那麼說,命中注定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了嗎?這麼說,不應該屬于自己的就于干脆脆地放手,瀟灑地說「拜拜」。
太可笑了吧?
夏頻槨仰頭將礦泉水飲下,瞬間的清涼稍微讓心中的煩躁減少了一點。身上穿的衣服已經差不多被汗浸濕了,貼在身上帖答答的,很不舒服。
甩掉手中的空瓶子,夏頻槨再次拿起球拍,揚手、拋球、揮拍,那白色的球體立刻呈現一條完美的直線劃破空曠的室內網球訓練場,讓一邊觀看監督的蘇旗漣贊嘆不已。
「啊!不愧是你哦!拋球動作簡潔,肘、手腕的關節都沒有彎曲。這種沒有多余動作、極省力的拋球方法,最穩定了。而且僅用第二指關節以上的手指持球,肘關節絲毫不彎曲,也不使用手腕的力量,而是好像將球舉到肩上方釋放出去一樣,高明到了極點……你果然是天才啊……」
冷冷的眼光殺了過來,明顯地就是讓那只該死的麻雀閉嘴。但是蘇旗漣笑嘻嘻地,壓根不去理會他嚇死人的冰冷視線。
「你的心情很不好呢,發生什麼事情了?」明顯不怕捻虎須的說法很是讓人扼腕。
不理他,仿佛要把自己的怒氣全部發泄到網球上一樣,夏頻槨接著進行發球的動作。
「嗯嗯……」歪著腦袋,許弦漣可愛的臉上滿是賊賊的笑容,「嘿嘿,我知道了,你和那個漂亮的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吧?你終于忍不住襲擊了人家對吧?」
右手一抖,拍子沒有打中上飛的球,夏頻槨難得的失誤正是說明了一切。
「我猜中了?你終于還是下手了啊!。」蘇旗漣大呼小叫起來,生怕沒有人知道似的大肆宣揚。
握緊手中的拍子,夏頻槨鐵青著一張臉,氣勢洶洶地向他走了過來。
「你練了那麼久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妙,還留在這里的家伙就是傻瓜。蘇旗漣一躍而起,就要往門那邊跑去。
夏頻槨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扯,將那嬌小的身子就拉了回來。
「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處的……」這話怎麼听怎麼覺得心虛。蘇旗漣腆著笑臉抬頭沖向什麼都不說的大恐龍,現在還是想想怎麼保住小命才是真的吧!
冷著面孔看著那個甜笑討好的家伙,他本來就色素慘淡的琥珀色眸子,更是冰冷透明得仿佛玻璃球一樣。
夏頻槨冷冷地看著他,沉重的空氣壓迫過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正要忍不住推開他逃跑的時候,那個家伙卻用同樣冰冷的語氣下著命令︰
「今天我去你家睡。」
一句話就把號稱足智多謀的蘇旗漣打倒在地。
無法置信地看著面前神色如常的家伙,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今天我去你家睡。」
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反駁,也讓蘇旗漣確定確實不是因為自己一時頭腦發昏所造成的幻覺。無法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冰冷容顏,他開口確認︰「你說……真的?」
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眸子冷冷地看著他,看得他心里發毛。
為什麼?
「難道說……你真的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所以不得不逃到我家里來?」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詢問著,卻讓夏頻槨的臉色一下子改變。忽青忽紫忽綠忽紅,最後變成一色的慘白,看得人心里發栗。
「你該不會……你該不會對那位姐姐怎麼了吧?你太沒有道德了!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迅速躲到一邊,率先逃到發火的地獄大魔王夠不到的地方,蘇旗漣用著昭告天下的音量大聲吆喝。
里啪啦一連串爆響,夏頻槨額頭上青筋直冒,顯然實在忍受不了那個家伙的性格。
手指捏動,他不怒反笑,只不過臉色漆黑媲美鍋底,看起來比一般的恐怖片還要讓人害怕。
蘇旗漣「嘿嘿」笑著,試著打消他的怒氣。
「不要那麼認真啊……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啊……真是,你想住就盡量住啊!我不會攔著你的!」
「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就走,怎樣?」實在受不了那家伙的沉默攻勢。光是忍受這個要命的低氣壓就夠受的了,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外表成熟穩重,其實在某些方面比小孩子還要無理取鬧和霸道的家伙。
不發一語地轉過身去,夏頻槨手腳利落地收拾著自己的包,將三支網球拍裝了進去。平時為了不讓住在自己家里的許弦琰發現自己還能打球,他都是將東西放到面前的欠扁小人家的。那一天陪他去買的網球拍,其實都是那個小人設計好的,是去買適合自己用的拍子。
可見,不管出于什麼契機,他都計算好了讓自己重新回到這條路上。真是……想發怒都發不出來!
「你到底和姐姐發生了什麼大事啊?」
身後的問話讓他手里的動作稍微停頓,過了一會兒,才用冷冷的聲音回答︰「和你無關。」
「唉呀!怎麼這麼冷淡呢?怎麼可能和我無關呢?我可是奉命扮演你的女朋友的啊!」不怕死地湊上前來,他笑得分外不懷好意。
「只是……」
「只是?」
沉默著,昨天的情況歷歷在目,印象深刻得想忘記都做不到。咬緊嘴唇,他不發一語,手上的動作更是加快了。
看著他這副樣子,蘇旗漣聳聳肩膀,自然知道想從這個死硬派的嘴巴里挖出什麼東西來,簡直比登天還要困難。
算了算丁!反正知道的途徑多的是,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輕輕笑了笑,許弦漣也不多加刁難,只是乖乖地把自己的書包背好,跟著那個高挑的身影向外面走去。
外面,涼風習習。夏天的夜晚和白天相比格外舒服。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已經超過了八點,難怪太陽已經被吞沒在遠方的雲端里,將周遭的雲彩染上一層耀眼的紅。
眯著眼楮,感覺到那光芒有點刺目。
一邊的蘇旗漣看著他停頓下來的身影,輕輕笑了笑,了然地從書包里模來模去,最後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機,遞了過去。
「……」不明白他搞什麼鬼。夏頻槨擰住兩條細長的眉毛,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掌中銀色的小型物體。
「我知道你擔心她。」笑眯了眼楮,蘇旗漣十分善解人意,「所以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如何?順便告訴她你今天晚上外宿,這樣也好讓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