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君戎正在房里玩線上游戲,听見有人敲門,伸手揮了揮,示意對方自己進來,又繼續線上廝殺。
「別玩了,我有事找你。」
齊予在他床邊坐下,君戎只好下線。「找我什麼事?」
齊予揚揚手上的紙袋。「回台灣這陣子都在忙,好不容易才抽空加洗你跟羽茵在美國拍的照片,這一份你拿去給羽茵做紀念吧!」
「洗好啦?」
君戎興奮地往床上盤腿一坐,把袋中的照片倒出來一張一張看。因為當時雖然合照了不少,用來宣傳的卻只有兩張,其他的連他都沒看過。
「噗——哈、哈,這張『啃雞腿』照真是太經典了!」
「啃雞腿?」
齊予不記得當時有叫他們啃什麼雞腿,好奇地湊近一看,原來讓君戎拿著狂笑的,就是他親吻羽茵大腿的那張火辣照片。
「什麼雞腿,真是沒禮貌!」齊予訓完弟弟,也忍不住惋惜地說︰「其實這張真的拍得不錯,是你們合照中最完美的一張,可惜羽茵拍完就交代我絕對不能用這張,不然她就要躲到非洲去,十年都不回台灣了。」
君戎不信地拿起照片。「她說說而已,只有你會當真。」
「就算羽茵願意,我也得顧慮一下王伯伯的看法,她畢竟是大企業的未來接班人,總得注意一下形象。」
「形象?」君戎像听見了什麼笑話,呵呵笑說︰「別開玩笑了,連她爸都放棄把她教養成名媛千金了!你不會忘了那天她在攝影棚搶了攝影助理手上的打光板,一路『追殺』我的凶狠模樣吧?」
齊予當然記得。當時其他人全被嚇傻了,不明白他們倆是從小打鬧到大的,還以為會鬧出人命呢!結果他出面哄了一下,羽茵就賣他面子,乖乖回來完成拍攝工作,休息時間他們「小倆口」又感情好得互相槌背、有說有笑了。
「那是因為你們在彼此面前總是呈現最自然、真誠的一面,相處自在,一點也不需要偽裝吧?」齊予笑睇著弟弟。「老實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去追羽茵嗎?」
君戎想都不想地笑說︰「四哥,你想當月老也別把紅線亂牽,我和羽茵只是哥兒們。」
「羽茵是把你當哥兒們沒錯,但你呢?」齊予為他分析起來。「你到美國的第一天,一听到羽茵在電話中哭泣,就不管雨打雷劈、路遙夜深,立刻瞞著我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趕去;為了哄她開心,一個大男人還故意天天在她面前耍寶、裝可愛,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麼重要、讓你那麼在乎,真的只是因為朋友而已?」
沒來由地,君戎被說得一陣心虛。
「人家不是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別忘了,當年大哥和意芯互相來電,我可是比雙方當事人還早看出來喔!那時候,他們還互看彼此不順眼呢,最後不也結婚了?」齊予拍拍他的肩,淺笑說︰「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想跟羽茵當一輩子的朋友吧!」
懊說的都說了,齊予也不多言,起身就離開了弟弟的房間。
「唉……」
君戎煩躁地搔搔頭,真的被說得有些動搖了。
在他床上撒滿了羽茵巧笑倩兮的美麗照片,他不禁想起當年她喝醉後被她強吻的往事。而不久前,他又在她含淚入睡時,不由自主地吻了她。
老實說,兩次他都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卻分不清是一時沖動,還是一時憐憫?
捫心自問,他也搞不清自己對羽茵到底有沒有一絲男女之情?他認為那些在他心頭的異樣感覺,不過是他對這個超級好朋友特別強烈的佔有欲,又怕真的被四哥說中,那就是愛——
一時之間,他自己也理不出頭緒。
「管他的!反正羽茵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走出失戀的陰影,我又接了一部片要到大陸待幾個月,一切就等我從大陸回來再說吧!」
他整個人在床上躺平,對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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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在冰天雪地的沈陽拍戲,拍得君戎苦哈哈的,外頭什麼燈節、秧歌活動明明熱鬧非凡,他卻一天到晚不是待在片場、就是旅館,睡覺補眠都不夠時間了,哪還有空去湊熱鬧,日子乏味到他都懶得記住今天是何年何月。
「唉,手機又沒訊號了!」
收工後回飯店洗完澡,他拿出手機想撥個電話給陪著繼父到大陸工作的母親,訊號卻弱得很,悻悻地將手機隨意一擱,起身到窗前掀開窗簾一看,屋外又是大雪紛飛了。
「有點餓耶……」
他模模肚子。從台灣帶來的零嘴早就吃光了,從片場到最近的超市開車需要兩個小時,所以他一直沒空去「補貨」。這時間,旅館附近的小吃店也關了,他突然懷念極了台灣隨處可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更懷念從小到大一直提供她家新開發零食給他吃的羽茵了。
「不曉得她最近怎麼樣了?」
他呈個大字形躺在床上,有些擔心羽茵的近況。
因為這出戲的主要場景全部搭設在山區,拍起來美輪美奐,但他們這些演員可受苦了,別說手機三天兩頭收不到訊號,想用電腦收發e-mail更是妄想。
這幾個月來,他只能趁手機偶爾出現訊號時跟家人聯絡,可是一撥給羽茵就很不順利,不是號碼還沒撥完就斷訊,就是她沒接听,所以三個月來他們一直沒聯絡上,也不曉得她是不是已經走出情傷了……
「叩、叩;叩、叩、叩。」
躺在床上發呆的他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一跳,一听是男助理和他設定的「二短三長」暗號,這才起身開門。
「艾先生您好。」老實的助理小陳,恭敬地站在門外說︰「剛剛櫃台通知我,有個說是從台灣來的王羽茵小姐想見您,我不知道您想不想見她——」
「想!」君戎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表現得太興奮了,連忙克制住想跑下樓的沖動,鎮定地回他︰「麻煩你下樓幫我帶她上來,謝謝。」
小陳露齒一笑。「甭客氣了,我這就去。」
三分鐘後,小陳幫忙拖著一個超大行李箱進門,後頭跟著一個戴著厚呢帽,穿著黑色及膝長外套,腳上還穿著一雙中性皮靴,里著一條大圍巾只露出兩顆渾圓眼楮的女子。
「羽茵?」
小陳識趣地帶上門離開後,君戎狐疑地輕喚了一聲。畢竟對方包得跟簑衣蟲一樣,連她爹娘都不一定認得呢!
「厚,你干麼跑到這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拍戲啦!冷死我了∼∼」
快凍僵的羽茵一邊埋怨、一邊滿屋子蹦蹦跳跳地取暖,還鬼吼鬼叫地打起拳來。君戎忍不住笑。會在他面前那麼亂來的女人,全天底下也只有一個了。
「別跳了,樓下的房客還以為是地震哩!」他將暖氣溫度調高一點。「屋子里沒那麼冷,倒是你的外套和帽子都被融雪浸濕了,快月兌下來吧!」
羽茵听話地將一身帽子、圍巾和外套月兌下,君戎才發現她將留了將近一年的長發剪短了。
「好不好看?」
注意到他正在看她的頭發,羽茵也大方地原地轉一圈,讓他看個仔細。
「少了嫵媚,但多了幾分青春俏麗。」他豎起大拇指。「結論是——超好看!」
她開心地輕撥發梢。「你也這麼認為吧?雖然麥克說我留長發有什麼東方女性的神秘氣質,但我一點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東東,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適合短發,輕爽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