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你是存心故意說這些話來讓我心里不好過的是不是?!」
麗琪打斷了他的話,又氣又傷心地搥了搥他右臂。
「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什麼叫做一槍斃命還比較好?你知不知道從電視上看到你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我都嚇壞了,你昏迷不醒的那幾天,我眼淚都快哭干了,就怕你再也不會醒過來──」
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知道我喜歡你,你一直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讓我難過?你真是個大混蛋!」
浩然任她搥著,反正是花拳繡腿、不痛不癢。
包何況,這回可真是「打是情、罵是愛」,她越打他越開心。
「是,我是混蛋。但是我如果不說那些混蛋話,這輩子大概都听不到妳的真心話了。」
他揩去她眼角的淚珠,捧住她潮紅的小臉蛋,但她立刻撥掉他的手,慌張得像只急著想縮回殼里的寄居蟹。
「妳既然已經親口承認了妳對我的感情,為什麼還想逃?」他硬拉住想離他遠一點的她。「妳到底在怕什麼?妳知道我不可能會傷害妳的。」
「可是我會傷害你呀!」
「妳?」他啞然失笑。「這個玩笑會不會太冷了點?還不如妳之前怕我太窮配不上妳的借口來得好一點。」
「之前是借口,但這次我是說真的。」
麗琪認真中帶著濃濃悲傷的眼神,讓浩然收起玩笑的心,更加不解地望著她。
「這跟妳討厭男人的心態有關吧?都到這地步了,妳如果想叫我對妳死心,就先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再說吧!」
麗琪凝眉淺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瞞他,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差點被大哥好友侵犯的往事告訴他。
「我明白了,這可以解釋妳厭惡男人的原因,可是跟妳不能和我在一起有什麼關系?妳喜歡我,不是嗎?」浩然輕握住她的手。「難道妳以為我知道這件事就會心里有疙瘩嗎?別說只是『差點』,就算妳真的發生過什麼事,我也不會在意的。」
「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問題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我也不是沒試過再跟別的男人交往,但是第一個男友想吻我的時候,被我下意識地一推,從樓梯上摔下跌斷腿;第二個被我推開,差點被車撞死……總之,他們最後全把我當成神經病,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浩然想起那回自己想吻她,也是被她推去撞牆,她的力量的確大得驚人,簡直變身成了女超人。
「妳去看過心理醫生嗎?」他相信這是潛意識的問題。
麗琪無奈地搖頭淺嘆。「沒用的,我的心理醫生也治不好我強烈排斥男人親近的反射動作。」
「一個不行,那就換一個看嘍!」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這只是點小事,我不在乎,妳更不必擔心,子彈都打不死我了,還怕妳的花拳繡腿嗎?妳盡避放心跟我在一起吧!」
「不行,你不懂,我的力量雖然敵不過孔武有力、又不會對我手下留情的壞人,但是你喜歡我又不忍心傷害我、強迫我,不曉得哪天會在我手里傷得很冤枉,萬一真的危及你的性命──」
「妳想太多了啦!」他溫柔地模模她的頭頂。「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柔弱、一踫就碎的男人嗎?妳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懦弱、怕事的女人啊,只要我們在一起,妳遲早會習慣我的存在、改掉妳『揍』男人的反射動作,相信我。」
「可能嗎?」
「一定的啦!哎喲──」
忘了傷口的他豪氣地拍胸脯保證,可痛得他齜牙咧嘴了。
「你沒事吧?」
麗琪擔心地想解開他的衣扣,就怕他這一拍讓傷口裂開了。
「沒事,只要有妳在我身邊,我就一定沒事。」他抓住她的手。「妳這麼擔心我,真能放心回美國嗎?答應我,留下來別走。」
麗琪抿抿唇。她明白他說的沒錯,就算回到美國,她也會一直懸念著他,不可能忘記他。
「如果……如果我答應留在你身邊,你能答應克制住自己絕不勉強我,不管多少年,在我改掉我的『反射動作』前,我們只做『心靈伴侶』嗎?」
面對麗琪再認真不過的眼神,浩然卻是瞠目結舌,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心靈伴侶?意思是他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能看、不能踫,而且還不曉得這種日子會不會持續一生一世嗎?
這……太強人所難了啦!
第十章
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麗琪總算答應暫留台灣,也勉強同意浩然偶爾當白老鼠「試踫」她看看,好從失敗中試著找出治療對策,免得他們倆真得談上一輩子的柏拉圖式戀愛,那他可真是欲哭無淚啊!
不過,自告奮勇的他雖然懷抱著越挫越勇的精神,抱定了絕不打退堂鼓的決心,但是他一個堂堂的警分局長開始被懷疑是「家暴受害者」,這事情就大條啦!
所以他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再找學醫的炎煜商量有沒有什麼對策,可以改掉麗琪把貼近她的男人當沙包打的「怪癖」。
唉,不然再這麼下去,別說麗琪可能會被他訓練成世界第一個女拳王,搞不好他還熬不到送入洞房,就先被送上山頭了!
「嗨,浩──」
已經接到浩然電話,約好十點在他家見面的炎煜,听見門鈴聲立刻親自去應門,可是一看見站在門外的「熊貓」就呆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被黑道圍毆、海扁了一頓是不是?」炎煜一把將人拉進門,眼楮像雷達一樣由上到下仔細掃描。「還有哪里受傷?不行,跟我到醫院做一次全身檢查,要是有內出血──」
「沒事啦!」浩然把門關上,嘻皮笑臉地說︰「沒听過打是情、罵是愛嗎?這是愛的證明啦!」
「什麼愛,」炎煜一頓,突然明白好友的語意,詫異地大嚷︰「不會吧?你的傷是那個殷麗琪揍的?!」
浩然無奈地聳肩笑笑。「沒錯。」
「天哪,她有暴力傾向是不是?」炎煜滿腦子的疑惑。「這也不對呀,你不可能打不過一個女人嘛!你跆拳道學假的呀?」
「這什麼話,就算你也學了一堆武術,你會拿來對付你老婆嗎?」
「當然不會,不過我們家玟心也不可能扁我。」
「對啦,她頂多是發揮烏鴉嘴的功力,叫鯊魚來咬你而已。」
「喂!」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好啦,不開玩笑了。」浩然忍住笑。「其實我現在也沒立場笑你,因為我遇上的麻煩不比你小,所以才想來找你商量看看。」
「嗯,看得出來你的麻煩不小。」炎煜和他在沙發上落坐。「不過我還是想不透,你怎麼會被個女人打成熊貓?」
「唉,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
浩然淺嘆一聲,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全告訴了好友,這期間,炎煜的妻子白玟心也端了兩杯礦泉水和一盤水果出來,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听著浩然和麗琪之間的問題。
「原來如此……」炎煜听完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你女朋友的毛病听起來的確很傷腦筋,如果不治好,只怕她哪天拿起花瓶一砸,我紅包還沒包就得先包白包給你了。」
「炎煜!」玟心瞪了老公一眼,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沒關系,他說的也是實話。」浩然大方地替老友說話,絲毫不介意。「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來找他幫忙的嘛!」
「對呀,我那麼說是在替他擔心,可不是在幸災樂禍。」炎煜向老婆解釋完,又轉向好友說︰「但我是心髒權威,又不是心理權威,雖然我很想幫忙,可是一時之間我還真是一點想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