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賠償的問題我會找律師跟你談,就算你哭,不該我付的我也絕對不——」
「媽呀!我對不起你啊!」
四海被她比「孝女白琴」還慘烈的哭嚎聲給嚇得整個身子往後一縮,差點沒跌倒。
這……有那麼嚴重嗎?瞧她哭爹喊娘地那麼傷心,那手提包里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л,你們很吵哦!」
一聲低吼伴隨著一股殺氣,從四海背後筆直射來。
雖然她不是瘋婆子,但他先前的預感還是不幸成真,她果然得罪了鄰床那群白痴才會去招惹的家伙了。
「對不起、對不起……」
識時務者為俊杰,四海連忙轉頭向他們迭聲道歉,再回頭小聲勸寶蓓別哭得像有人要駕鶴西歸了。他錢還沒賺夠,還想多活幾年哩!
律師說過,母親臨終前給的那把鑰匙一定得帶著,不然就算她能證明身分也不能將東西交給她。寶蓓一想到那麼重要的東西竟然讓她弄丟,連僅剩的兩百元也飛了,就算玉皇大帝也止不住她奪眶而出的淚啦!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白衣護士被寶蓓宏亮的哭聲引來。「小姐,你怎麼了?要我叫醫生來嗎?」
「嗚……叫誰來都沒用了……」
「X,吵死了,再哭我砍你喔!」
鄰床的傷患明明連床都下不來,照樣橫眉豎眼地跟她撂狠話。
寶蓓想到自己車禍撞斷了手,弄丟了可能可以領到大筆遺產的鑰匙跟僅存的現金,已經夠慘的了,竟然還有人放話要砍她,心一酸,不但沒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加驚天動地。
「哇咧!你是——」
「我們馬上換房間!護士小姐,我要立刻換單人房。」
不等對方把狠話說出,四海馬上開口「投降」。
雖然他很愛錢,但更愛命,反正他是勸不停了,干脆在對方開扁前要護士換了間單人房,讓這個好象打算哭到海枯石爛的女人哭個過癮。
沒多久,院方終于派人來將寶蓓推離雙人房,四海故意遠遠跟著,因為她仍舊一路蓋著被蒙頭大哭,他不想被別人當成是這「孟姜女」的家屬,招人側目。
「你……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轉進單人房好一會兒,寶蓓也哭累了,掀被一看才發現四海竟然在閉目養神,一股備受忽略的感覺讓她很不甘心地開口問。
「我一定要問嗎?」
第六感告訴他,最好別知這原因比較好。
「當然要!」她扁著嘴,一副既冤枉又委屈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慘了?!」
「我?」他指著自己,一臉茫然。
「對,就是你!」她眼紅紅、鼻紅紅,一邊抽噎一邊惱怒地指責他。「那皮包里有我所有的財產,和領取我母親遺產的唯一證物,如果找不回來,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沒錯,就是這樣!
他之前有提到「律師」這兩個字吧?听他的語氣,好象想撇得一干二淨,可是瞧他的穿著打扮,肯定不是像她這類窮得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硬幣的人,就算她沖出馬路的確也有錯,但是開車撞人的始終是他.怎麼樣也要他負責到底!別的不說,光是醫藥費她就付不起了,當然得賴定他才行。
四海一听這還得了,所有財產加上遺產,這女人是不是認得他,存心想把他啃得尸骨無存啊?!
「小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錯明明不在我,是你——」
「你當時時速多少?」
她突然打斷他的話,反問他。四海怔仲片刻,俊臉上浮起一抹聰敏笑意。
「小姐,我開車一向不貪快,沒有超速的問題,當時我的時速絕對在五十以下——」
「四十。」
「嗄?」
「醫院前那條路速限是四十哦!」寶蓓朝他伸出左手四根指頭,理直氣壯地說︰「超速撞人,罪加一等。」
「л——」
「л什麼л,反正不論要講道理還是講道義,你都得對我負責到底。」她不管,反正就是吃定他了。「我叫金寶蓓,蓓蕾的蓓,不是貝殼的貝喔!你叫什麼名字?真名喔,報假名也沒用,我已經把你這張臉牢牢記在腦海里,你溜走我也會叫警察找回你。」
他滿臉無奈,有氣無力地回她︰「我叫錢四海。」
「錢『似』海呀……錢多得像海一樣……好好听的名字唷……」
她的雙眸像少女漫畫的主角一般閃著熠熠光輝。這麼有錢的名字听起來就豪氣,「金寶貝」雖然不錯,不過如果叫做「金似海」那就更棒了!她好喜歡他的名字喔……
四海額頭冒著冷汗。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名字真的很不錯啦,不過她兩眼好象全填滿了$$,教他光看就想逃。
「是四海為家的那個『四海』,不是錢多得像海的那個『似海』。我絕對、絕對沒有那麼多錢,其實我沒多少錢,真的!」他卯足了勁裝窮。
看他應該是報上了真名,不至于會扔下她不管,寶蓓也釋放出善意。
「放心啦,看在你沒有肇事逃逸的分上,我不會獅子大開口向你要幾十萬的賠償費,乘機敲詐啦!」
他聞言,不禁喜上眉梢。「真的?」
「不過醫藥費和以後拆石膏的費用你一定要負責。」
「當然。」他開始算起,扣除健保給付之後——
「還有……」
四海的如意算盤立刻打住,有些膽戰心驚地瞅著她。「還有?」
「我弟就住在這間醫院的心髒科病房,我跟他說了辦完事就會立刻回去找他,我現在渾身酸痛,沒力氣走路,待會兒你去幫我找輛輪椅推我去見他,不然他會擔心的。」
他松了口氣。「好,沒問題。」
寶蓓甜甜一笑。「還有,無論如何你都得幫我把手提包和里頭的東西全找回來,不然……」
他干噎了一口氣,總覺得她是「笑里藏刀」。
「不然!我可是會纏住你一輩子喔!」
她可不是嚇嚇他而已,這男人害她受傷,還丟了可能通往龐大遺產之路的關鍵鑰匙,現在她可是比人家兩袖清風還慘,就算要她善罷甘休,他至少也得先把鑰匙找回給她吧?在那之前!她只能「巴」住他不放了。
四海的臉色慘到眼被醫生宣布得了絕癥差不了多少。「金小姐,你的要求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這年頭連警察都不敢擔保能找回失物了,更別說我連你那個手提包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這——」
「我想睡了。」
不曉得是不是太累了,她打了一個呵欠,眼皮子一酸就真合上了。
四海懊惱地看著這個給他出了個大難題的「冤家」天哪,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幾天後。
抽出了一大迭鈔票辦理出院手續,四海的臉色就像剛去賣完血一般蒼白,心口也像被人劃了一刀,正不住地淌血。
好痛呀……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要他在一個對他而言絲毫沒有半點經濟效益的人身上花大錢,更讓他覺得槌心肝了!
他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情況再這樣繼續失控下去,他得快點擺月兌金寶蓓這個大麻煩才行。長痛不如短痛,再舍不得也還是「花錢消災」算了!
「嗨!」
才推開病房門,一聲爽朗又輕快的呼喚傳來,一股牛肉香更件隨而來。
「吃牛肉面,我叫護士小姐買了兩碗,對你不錯吧!」
寶蓓本來就是左撇子,所以即使右手受傷,還是能挾著面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都要出院了,干麼還花錢托人買吃的?」他頓了頓,狐疑地挑起右眉。「不對,你不是說你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了嗎?護士也沒理由請你吃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