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兒穿好之後,叫她把手環戴在右袖東口,去吧!」
他把手環和衣服全交給助理,旋即環顧周遭找尋緋緋的蹤影。
不對勁!
他突然發現方才裝衣的袋子也有幾處髒污和幾點血漬。
總不可能是母親原先就拿個髒袋子來裝他重要的衣服吧?
「難道是緋緋受傷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阿剛頓時心思大亂。剛剛他忙著先處理公事,一時忽略了她有沒有任何異樣,也忘了讓她在後台等他一下,一回神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走秀快結束,他必須準備出場露臉才行……
徘排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緊握了一下雙拳,他還是不放心地跑出去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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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緋緋額角冒著冷汗。把衣服安全交到了阿剛手上,心思所懸的事一放下,被她刻意忽略的痛楚突然「覺醒」,每挪動一步都讓她宛如刀割。
但讓她不懂的是,傷的明明是手腳,為什麼她眼楮酸酸的,胸口也跟著發疼呢?
她這就叫活該吧?
都怪她為了能見阿剛一面便興奮過了頭,以為他也會因為她的出現而開心,會跟在旅館時一樣總對她溫柔笑開,和她天南地北地聊,也許他會發現她的傷,會關心詢問、會……
「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咬了咬唇。在台灣時她明明是堅強又獨立,母親的強勢控制讓她學會不輕易對任何人投注感情,被迫分開時才不會傷了自己的心,她一直都能很冷淡地看待一切人、事、物,怎麼一來日本就變脆弱了呢?
或者,這才是她最真實的自己吧?
因為在這里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她可以不必有任何偽裝,心情一放松,她變得愛笑、愛哭、容易被感動,而且更坦誠了。
是阿剛母子的溫柔與縱容,讓她不自覺地跟他們撒起嬌來,尤其是阿剛的體貼更讓她倍感溫馨,一個不小心,對他懷抱了不該有的感情與期待,忘了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別的不談,光是剛剛在後台來來去去,那些美貌又有惹火身材的女模特兒就讓她自嘆弗如,這麼「平凡」的她,他又怎麼會放在眼里呢?
本來對自己一向挺有自信的她,一下子信心全無了。
怎麼辦?她真的好想哭……
「緋緋!」
一只厚實的大掌一把握住了她縴細的手肘,讓緋緋還來不及反應,便以一雙淚眼與阿剛相對。
遠遠就看見了她一拐、一拐的走姿,再見她雙眼盈淚的模樣,阿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果然受傷了!
「你的手掌怎麼都磨破了?腳呢?也受傷了?」
沒料到他會追來的緋緋有些慌了。「沒什麼……」
不信她說的,阿剛立刻蹲卷起她的褲管,一瞧見右膝上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實在是又氣又心疼。
「腳都傷成了這樣還說沒什麼?!」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不行,我立刻送你去醫院包扎!」
阿剛的貼心舉止讓緋緋紅了臉,又驚又喜,感覺好像一下子被人從地獄拉上天堂,卻沒開心到忘了他的服裝發表會還在進行。
「不用了!」她懂事地說︰「我可以自己去看醫生,你的發表會比較重要——」
他凝眉望她一眼。「現在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緋緋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阿剛眼里完全沒有她的。
「怎麼了?很痛是不是?」
見她暫止的淚水突然又奪眶而出,阿剛皺起眉,抱緊她,腳下走得更急。
她噙著淚搖搖頭。「不痛,一點也不痛了,你快回去吧!」
「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就愛逞強!」他停下步,在她眉心輕烙一吻。「發表會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待會兒打通電話跟助理交代一聲就OK了。現在天塌下來我都不管,我就是要送你去醫院,別想說服我把你放下,我這個人可是有名的固執!」
阿剛說完,便抱著她快步朝電梯走去,緋緋听得到他焦急的心跳聲,更感覺得到他的細心呵護。
她說不痛是真的,因為她原本隱隱作痛的心現在一點也不疼了,他輕輕的一吻更是讓她心里的所有委屈消失無蹤。她哭,只是因為太開心了。
「怎麼會傷成這樣?」
走進電梯里,阿剛才問起原由,緋緋簡單交代了經過,听得他啼笑皆非。
「小姐,你未免也太神勇了吧?」他用額頭輕叩了一下她額間,低語道︰「以後再也不準你這麼莽撞,知道嗎?不然我每天都得擔心你了!」
「嗯。」
緋緋將臉埋進他懷中,怕她紅似火的容顏被他看出她對他的喜愛,心里更是因為他的話暖似陽光。
唉,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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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喔……」
凌晨三點,偌大的浴池里,緋緋像魚兒一樣悠游于溫泉中。
「我很久以前就想這麼試一次了。」
游到池畔,她為自己倒了杯清酒,一口飲盡。
今天輪到她清理浴池。「女湯」外已經高掛了「清理中」的木牌,剛清理完的她趁現在不會有其他人進來,偷偷泡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一個人霸佔這麼大的‘浴白’,感覺真不賴耶!」
游累了,靜靜地窩在暖暖的泉水中,身心完全放松的她不禁舒服地輕吁了口氣,再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傷口。已經都結疤了,更不必怕痛嘍!
賞月、泡湯、飲酒,她好久沒過得如此輕松、愜意了。
「媽她一定氣炸了吧?」
望月思親,她嘴上說討厭,心里多少還是有些記掛著家人。
「如果知道我在旅館里做服務生,她一定很心疼。」
眨眨微泛酸澀的雙眸,方才明明還很開心的,卻是一想起家就覺得好孤單,寂寞得好想哭。
「是不是酒暍太多了?」
嘴上雖這麼說,卻又倒了一杯飲盡。
「好像……有點暈……」
她察覺自己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心里想著該離開浴池,身體卻虛軟地直往浴池里沈……
再度睜開眼,看不見高懸夜空的明月,只有一片素淨的白。
「你醒啦?」
在緋緋差不多快看清那片白是天花板的同時,一聲滿載關心的問候也在她身畔響起。
「阿剛……阿剛?!」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她,在看清真是他之後突然大叫,想爬起來,卻還沒坐穩又一陣暈眩突來,往後躺進阿剛急忙伸出的臂彎中。
「你怎麼老是那麼莽撞?」他輕輕將她放躺回床上。「別急著坐起來,等你感覺沒那麼暈的時候再說。」
「我怎麼會……」她左右看了看,一頭霧水。「我怎麼會跑到你房里來的?我明明記得我是在浴池——」
「你昏倒在浴池里,差點淹死!」
想起發現她的那一幕,還讓他余悸猶存。
「你真是太亂來了!」他難得板起臉孔訓人。「這麼晚了,你沒跟任何人說一聲就跑去泡湯已經很危險,還暍酒暍到不省人事,你實在——」
「啊!」
「又怎麼了?」
緋緋掀高被子一看,再露臉時,原本略顯蒼白的小臉突然漫成了櫻紅。
棉被下的她一絲不掛!
她拉起棉被,從頭到腳裹住。
也就是說,她的身體全讓阿剛看光了啦!
緋緋在棉被里蜷起身子,很烏龜地「躲」起來,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
「緋緋?」
阿剛用指尖隔著棉被點點她的肩,她還是一聲不吭,學鴕鳥窩在被里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