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漩恨恨地啃著花生,八不得這花生就是那該死男人的皮——
他果然有種!把她關在冷宮中三天……他最好不要放她出去,否則她不把他打斷三根肋骨才怪!小漩環視一下四周。其實這兒除了名字冷之外,飯是熱的、茶是熱的……連頭頂上的太陽也炙熱無比。
而且被關進來的女人不多,發瘋的也不多。
小漩再次拿起花生。「韋貴妃,你要不要吃?」
「我不吃。還有,我不再是貴妃了,你還是叫我的本名韋稚德吧。」韋稚德笑著對她說,遞上一杯茶,怕她吃太快噎住。
「我還是叫你韋貴妃比較習慣……好像當貴妃的注定要被丟到冷宮來!」小漩自我解嘲道。
相處了三天,她發現韋貴妃其實也不是那麼壞的人。她只是怕自己的地位受影響,听以才處心積慮地打壓嬪妃。
「你怎麼會被皇上打入冷宮的?」韋稚德好奇的問。這幾天她拚命找尋逃生路線,害她都沒機會問。
皇上不是為了她差點發瘋嗎?怎麼才沒多久又把她打進冷宮?
「我揍了他幾拳,還摔了他一下。」小漩喝了口茶。
「你敢打皇上?!」韋稚德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是啊!他真沒風度是不是?派人痛打我一頓,卻不讓我打他!」小漩說得義憤填膺。」哈哈……「韋稚德大笑出聲。「從來沒人敢打皇上,你卻……」她實在太特別了!「你別笑。對男人不要太好,不然等他打你時,你會後悔當初受寵時為什麼不先痛打他一頓。」小漩煞有介事的說。
兩個女人笑成一團。
「江貴妃,你看,又一個貴妃來了!」韋稚德指著向她們走來的女人。
小漩盯著她——好漂亮!跟韋貴妃有得拚!楊珪媚笑著走到小漩前面,突然對她跪下。
「你在做什麼?干嘛突然跪下?」小漩趕緊拉起她。
「听說您前些日子救了我兒子,珪媚無以為報,只有跟您磕個響頭。」她說完又想跪下。
「等等!」小漩拉著她。「你兒子是誰?」
「我兒子是李明,就是您跳入水中救的那個孩子。」楊珪媚回答。
「喔……你甭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只不過害她暴露出女人的身分。
小漩熱絡地拉她坐下,打量著她。
那個死沒良心的男人!這樣漂亮的女人,疼都來不及了,竟把她打入冷宮!「李明是你兒子,這麼說你也是那只豬的妃子?」
「豬?」楊珪媚不解。
「就是李世民那只豬啊!」小漩幫她倒一杯茶。
「你說皇上是豬?」楊珪媚訝異極了。她不但直呼皇上的名諱,還罵他是豬?!
「他不是豬是什麼?你瞧,咱們三個貴妃都被他打入冷宮……敢情他是對貴妃特別討厭嗎?既然討厭,干嘛又要策封我們?哼!」小漩撇撇嘴。
「你說皇上是豬,那咱們不是豬妃了嗎?」韋稚德開著玩笑。
三個女人笑成一團。
「是啊!我是現任豬貴妃,你是上任豬貴妃,珪媚是上上任豬貴妃。」小漩笑得快趴在地上。
從此,她們三個豬貴妃每天都攪和在一起,日子才不會太無聊。
「你為什麼會進來?」小漩問楊珪媚。
楊珪媚低頭不語。
「跟我說嘛!你是不是也揍了皇上?」小漩不死心地追問。
「我……我不想說。」她實在不願回憶那傷神傷人的過去。
「說嘛!」小漩耍賴。
在她頑強的賴皮功下,楊珪媚只好同她說了。
原來她曾經是皇上的弟弟「齊王」李元吉的王妃。當時她還是紅遍長安城的歌舞伎,李元吉想辦法把她騙到手,婚後又把她冷落,讓她常獨對春花秋月,悲嘆自己的命運,惋惜虛度的芳華。之後,她暗暗喜歡上了英武絕倫的「秦王」李世民。
在一次皇家狩獵中,她大膽地勾引李世民,兩人遂在濃密的森林中發展出不可告人的情事。之後,每當李世民出征回來,都會與她歡愛一番。
三年多前,李元吉同太子李建成欲意鏟除李世民,逼得李世民先下手為強,殺了太子及她的丈夫。
太上皇為了斬斷復仇的根源,換取天下的安定,遂斬殺了兩人之子。她親眼看見自己的一子一女死在刀下,當時的她幾乎要瘋了。
後來,李世民收她為側妃,登基為帝後又封她為貴妃。但這還是彌補不了她的恨、她的痛。
她恨他殺了她的丈夫、兒女,又恨自己已愛他愛到無法自拔……
雖然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但她還是不願意再重回媚惑他的過去,無論他怎麼討好,她都不理睬,終于觸怒了他,被他打入冷宮。
「你……愛他,還是恨他?」小漩問。不知怎麼地,她的心有一點不太舒服,就好像暍了太多的檸檬汁,酸酸的……
楊珪媚又沉默不語。
愛?恨?先前對他如痴如狂的愛戀,與子女慘死刀下的深沉哀慟交織成讓她窒息的網,掙月兌不開,也無力回天。
這一年來,她在冷宮中靜思。她是愛他,可是如果她渴求的愛情必須用鮮血來換,她寧願毀了自己。
小漩見她如此,實在無法體會她的悲痛,也不願體會。一個愛字能讓天下痴情人如游天堂,也能讓人墮入地獄。
而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身在天堂抑或地獄……
他對她的千倍寵愛、萬般呵護,帶給她無限的甜蜜。但她害怕這甜蜜是未來推她入地獄的毒藥……
韋稚德領了吉利來到兩人面前,打破兩人間的沉默,「江貴妃,皇上帶話給你呢!」
吉利捧上一支作工精細的簪子。「江貴妃,皇上說,只要您跟他道歉,發誓不再打他,皇上就原諒您。」
小漩搶過簪子。「跟他說,想都別想!」
第二天,吉利右臉多了一絲瘀青,捧著璀璨昂貴的翠玉鐲子再度前來。
小漩收下玉鐲。「跟他說,門都沒有!」
第三天,吉利左臉有五個指印,捧著雕工繁復的白玉佩。
小漩拿走玉佩。「跟他說,休想!」
第四天,吉利右眼黑青,捧著色澤瑰麗的稀世血玉。
小漩照例拿走血玉。「跟他說,等下輩子吧!」
第五天,吉利左眼也黑成一圈,捧著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前來。
小漩把夜明珠藏到袖里。「跟他說,去死吧!」
第六天,吉利鼻子也遭殃,捧著一箱黃澄澄的金子。
小漩樂得半死,照樣收下。「跟他說,哪邊涼快哪邊站!還有……我想要美酒!」
第七天,換了一個太監,帶了二十甕醇酒前來。
據悉,吉利傷重歇息中。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
第十五天。
「來,咱們再喝!」小漩醉醺醺地幫韋稚德、楊珪媚倒酒。
「好!看看今天誰先醉!」韋稚德拚命喝酒。
「小漩,這酒沒剩幾壇,該再要酒了。」楊珪媚醉眼迷蒙的說。
「姊姊說得是……明天妹妹我再要二十壇美酒……」小漩已經開始口齒不清了。
三位歷屆貴妃當了多日的醉美人,硬是把二十壇酒喝得精光。
「嗯……我想跳舞……」韋稚德在酒精的催化下,開始邊跳邊唱。
「姊姊陪你跳……」楊珪媚也興致大發,同韋稚德翩翩起舞。
「我不會跳……我看你們……」小漩醉臥床上,看著兩大美女曼妙的倩影。
「不行!你也要跳……咱們教你……」兩人把小漩拉起,一起旋舞。
三個女人瘋成一團,把室內弄得一片狼藉。
「我想吐……」韋稚德步履跟槍地跑到室外大吐特吐,醉眼惺忪中看見一名鬼鬼祟祟的宮女朝她們而來,手上拿著火把……她捱不住酒精的肆虐,接下來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