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預料的,莫凡剛要起身踱出這間貴賓室,高邁和金健已經推開那兩扇鍍金的門,一前一後,邁著大步跨進這間裝潢得極華麗的貴賓室。
明明再過二十分鐘就要舉行婚禮,這青華會的大哥卻通宵達旦的留在俱樂部豪賭,一身頹廢散漫的形象,怎麼看也不像準備步上紅毯的準新郎!
扁是這點就讓高邁和金健之氣結!
有沒有搞錯啊?要結婚的可是他,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的蹺著二郎腿在這里大玩撲克牌,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就好象結婚的事就跟辦「家家酒」一樣,沒啥大不了的。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斑邁和金健在心中無奈的嘆道。
盡避高邁和金健,甚至青華會的弟兄及莫氏集團所有的高階人員,心中都十分明白,莫凡真正的目的並非結婚,而是合並安培機構,以擴張莫氏集團的版圖。可是他表現得也實在太吊兒郎當了!
「安培國際娛樂機構」,是紐約華人社會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總裁安培正以七十五歲高齡準備退休。唯一的孫女安可蕾,自然成了安培機構的繼承人。
只要娶了安可蕾,就等于得到了整個安培機構。莫凡如意算盤一打,怎麼說都合算,于是只瞥了那個安可蕾的照片一眼,便一口允下了這樁婚事。
他中意的當然不是安可蕾,那女孩長得什麼樣子,他到現在腦子里連丁點兒印象也沒有,他真正想得到的,是安培機構旗下那塊炒得正熱、可望開發成大型游樂場的山坡地。娶安可蕾,只是橋梁。
「莫先生!你果然在這里。」
斑邁魁偉的體魄,一邁入貴賓室,後面即跟進那個長得斯斯文文,隨時隨地都是一身筆挺西裝的金健。
他越過高邁,氣急敗壞的走上前。
「莫先生,婚禮馬上要開始了,安培先生也到達現場,你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玩牌!你把青華會的弟兄都急死了。」
「金健,你愈來愈婆婆媽媽了。」
熄掉雪茄,莫凡定氣神閑的站起來,往貴賓室外面踱去。
「我早就算好你們兩個會在婚禮之前殺到這里,就算現在趕到婚禮現場,時間也綽綽有余,緊張什麼?」
他說得信心滿滿,頎長偉岸的身形,充滿極度自信的邁出那扇冰藍色的鍍金銅門。
坐上那輛香檳金色的勞斯萊斯,一眼就瞥見高邁和金健為他準備好的結婚禮服,莫凡不禁從唇畔隱約咧開一抹詭異的笑容,低眉喃喃自語的說道︰「也許……今天是個適合結婚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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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頂的大教堂矗立在雲天之下,圓拱型的天花板顯得深杳崇高,繁麗的壁畫和雕飾,令人目眩神迷,莊嚴中透露出非凡的藝術價值。
在溢滿薔薇和紫丁香、濃郁的紫羅蘭和星辰花的教堂內,莫凡略微收斂起輕率的神氣,一掃那身頹廢散漫的形象,挺拔的昴立在紅毯那端,等待著新娘子出現。
他的身畔還伴著兩個充作他男儐相的手下——高邁和金健。這三個男人站在一起,身上是一式的白色西裝,一個虎背熊腰,魁梧壯碩;一個細皮白肉,外形俊美;一個則是器宇軒昴,出類拔萃。三個人怎麼看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老安培因為年歲過高,在半年前中風之後,只能依賴著輪椅出席孫女的婚禮。
雖然如此,他那雙精銳的眼楮,還是炯炯如炬的關注著婚禮的進行。
他如道自己老了,時日也不多,孫女可蕾是他唯一、也是最後的寄望。他要確定孫女順利的嫁給莫氏集團的繼承人,承繼他的香火,且安培機構有一個真正可以托付的人才經營下去。
為了這點,老安培強迫孫女由澳洲返回,軟硬兼施的迫使她接受他一手安排的婚姻。
他卻不知道孫女可蕾為了反抗這樁婚事,早計劃好要「逃婚」,跟她在澳洲的男友一起私奔。
手風琴幽揚的奏起,兩個頭戴小花環,像天使般可愛的花童,以經過排練的一致步伐,緩慢而頓挫的灑著編籃里的花瓣,一步一步的走進教堂,莫凡也隨之回過身。
一襲剪裁華麗的豪華婚紗,裹住新娘子勻稱修長的身段;胸前一層細致的蕾絲花邊,圈住微微低露的雪胸,形成絕妙動人的弧線,有意無意的惹得人幾分心猿意馬。
頭紗的掩映,讓她那張粉麗的秀臉看不真切,不過應該不會太令人失望。至少她這股含煙帶露的清靈勁兒,已經夠教人銷魂了。
不管怎麼說,這個安可蕾總算有一副好身材,就算她長得再差強人意,也無可厚非。
何況他真正要娶的是安培機構這份「嫁妝」,並不是安可蕾這個「妻子」。
新娘子終于在兩個小花童的引領下,來到地毯的這一端,然後停駐下來。
她的眸光從掩映的頭紗下,閃爍不定的流盼開來,僵直緊繃的身軀,在那襲純白的綢緞禮服細致銀亮的光華下,凸顯出一分忐忑不安的情緒。
她頻頻向四周探測的眸光,引發了莫凡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這名安培的孫女在搞什麼鬼?她看起來不安得像只受困的小鳥,又像個賊似的東張西望,實在不對勁。
聖壇前,牧師手執聖經,開始為兩個新人證婚。
「……安可蕾,妳願意嫁給莫凡,作他的妻子嗎?」
牧師慣例問道。這千篇一律的儀式,卻突然有了一波高潮——那披著白紗的新娘子,忽然一手扯下頭紗,揚起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語驚四座的道︰「我不願意!」
「什麼?」
教堂內旋即起了一陣騷動。
牧師微愕的眼光看向莫凡,手中的聖經險些跌落地上,難不成這雙新人沒事尋他開心?
「她只是在開玩笑。」莫凡說道。然後毫無預警的,他一手攬過新娘子的縴腰,犀利的目光一閃,似笑非笑的俯臉說一句,「別調皮了,親愛的,妳當然要嫁給我!」
苞著,二話不說,他便在她紅女敕的嘴唇上,強橫的烙下一記深吻。
天哪!他……他竟然強吻了她?!這跟她預計的情況完全不同,這無恥的登徒子乘機揩油,在眾目睽睽之下非禮她,分明是色膽包天。
「放開我!你這個無賴。」一股潛藏的憤怒驟然間從她胸口爆開,在一種出于不能的反射動作下,她對著吻住自己的男人,狠命的咬下一口!
「唔!」先是感受到那股劇痛,而後是那道咸咸的、沁人唇里的血腥味,就在莫凡不得不松開手臂,挽救自己的嘴唇時,她便盡全力的一把推開他。
「混帳!你看不出來我不是你要娶的人嗎?安可蕾就算嫁雞嫁狗,也不會嫁給你這個臭流氓。」
連珠炮的謾罵,伴隨著手中的捧花用到他臉上,就那麼短暫的眨眼工夫,她撈起曳地的裙襬,轉身如一陣風似的奔出了教堂,留下眾人的錯愕。
「雪璃——」
混亂中听到一聲驚呼,莫凡循聲回頭,卻看到服侍在老安培身邊的方媽旋即噤了聲,不安的低垂下臉。
這個方媽有點古怪,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她古怪在哪里?
伸手拭去唇角那股咸濕的血液味道,莫凡登時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這老安培的孫女原來還是個棘手貨,婚禮上演出一出「新娘向後跑」的鬧劇,搞得他灰頭土臉。
「莫先生,可蕾小姐攔上一輛出租車,跑掉了!」
斑邁和金健回來報告。
莫凡回過頭,還來不及做聲,老安培已經推著輪椅上前,顫巍巍的聲音說︰「莫凡,我只有可蕾這個孫女,如果你當不成我的孫女婿,安培機構和莫氏的台並案只有取消。我不能把苦心經營起來的安培機構,交到一個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