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十分清晰、鮮明的腦海里的他赤果果的身體。
從她臥房窗口可以清楚看見小徑,當她看見一部出租車沿著小徑開過來,醒悟到顯
然是要來接米奇去赴晚餐約會時,她才終于感到能夠下樓,到謝天謝地已經空無一人的
廚房。
她不怎麼熱衷地開始準備自己的晚餐,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立即緊張起來︰
心想一定是療養院打來的。結果不是,她發現她已緊張得胃口全失,只能隨便吃點
已準備好的沙拉,回到樓上準備再到療養院去。
直到她醒悟到,她在延遲面對她得走進浴室沖澡的時刻,她才認知到原因所在。
當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進去沖澡時,她又感到全身肌膚焦灼,在月兌掉衣服進浴白之
前牢牢地將浴室門鎖上。
一進浴白,當她在擦肥皂時,她停頓下來,想起了米奇身體的氣味和景象,不知道
原先怎麼會沒有想到。她自己的身體完美無瑕地隨著她的心思和記憶而反應,強烈的感
闢效果令她抗議似地大聲喘了一口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試圖否認自己的生理反
應。
她到底怎麼啦,居然有這樣的行為,對一個她幾乎不了解,甚至不喜歡的男人起了
這種反應?她氣憤地用力刷洗,刷痛了細女敕的皮膚,不禁畏縮起來。
她不想記得她看著米奇赤果的身體時的感受,以及她看到他因她而起的反應時的感
受。她痛苦地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起米奇微妙的音色,當他告訴她「男人覺得女人看著他
苞她是非常非常令人感到性亢奮的事,看著他因她而起的反應,欣賞他的身體,享
受她所引起的效果……」時。
盡避浴室里充滿了熱氣,她的皮膚仍然起了雞皮疙瘩,她的雙乳沉重柔軟,她的雙
腿奇怪地覺得軟弱無力。她覺得內部發痛,而要是她閉上雙眼……
她猛然移動身子,笨拙地抓起干淨的內衣褲,試圖否認她的生理反應,由于無法了
解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而近乎落淚,這是否跟她的年齡……她的單身狀態有關……
這是不是她的生理時鐘某種奇特的顯示……,或是因她阿姨生病所造成的創傷而起,一
種試圖避開現實苦悶的方式?她疲倦地搖搖頭,試圖驅散有關米奇的一切念頭,包括想
著他今晚在什麼地方跟誰在一起,這些十分背叛自己的念頭。跟同事吃晚飯,他說過,
而她在想,不知道那位同事是男的或女的。而如果是女的……在警覺到自己的思路方向
之下,她猛然踩剎車。現在她應該想的是梅姨,不是傅米奇。他在她生命中沒有真正的
地位,當然在她的心思……或她的感情中都沒有。
當她抵達療養院時,她阿姨清醒著,很苦惱。喬琪亞握著她的手,跟她坐在一起,
安慰她,因恐懼與關愛而心痛,听她阿姨談童年。
當她們談話的時候,或者該說是她阿姨談而她听的時候,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
漫長而累人的幾個小時,喬琪亞注意到,她阿姨有時候會從過去回到現在,然後又變成
那引導喬琪亞渡過童年創傷的充滿關懷與愛心的人,那個給了她那麼多而現在這麼需要
她的人。
她現在首度听梅姨提起本來希望嫁,但卻不幸在戰爭中喪生的那個年輕人的事。
「在他走之前我們是情人,後來我祈禱我己懷了他的孩子。」
喬琪亞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非常想要懷他的孩子。我已經失去了他。沒有任何一種痛苦像想要懷有你愛人
的孩子,你的愛的實質證據,卻又明知永遠永遠不可能有那樣。有一天,當你戀愛的時
候,你就會懂我的意思,喬琪亞。」
梅姨疲倦地對她微笑。突然柔聲說︰「奇怪,我一向認為時候來到時我會很害怕,
會不得不假裝我不怕……但是我真的不怕。我覺得非常平靜祥和。」她閉上眼,令喬琪
亞心髒猛跳,嚇得強忍住差點哭喊出來,不……時候還未到。然後她突然又張開眼楮,
彷佛听見那悶在心里的哭喊,虛弱地接著說︰「時候還未到。不是現在,今天晚上,不
餅快了……」
當她睡著時喬琪亞坐在她旁邊,不敢離開,淚流滿面,因此當修女發現她時,溫和
地規勸她,堅決地告訴她︰「你必須回家休息,喬琪亞,否則當你阿姨最需要你時,你
會累得無法陪她。你已經在這里一整個晚上了。」
一整個晚上!喬琪亞茫茫然望向窗戶,震驚地看見窗外已經快天亮了。
喬琪亞知道修女說的是實話,疲倦地站起來,在終于走出病房之前又禁不住回頭看
看梅姨。
她阿姨在她回來時仍然會在這里,修女告訴她,言下之意是向她保證她還會活著……。
即使如此……當她在夏日曙光之中驅車回家時,喬琪亞仍自我承諾,要保持在听得
見電話鈴聲的距離之內。她雙手緊抓著方向盤,眼前的道路一片模糊。她抬起一只手,
猛然擦掉令她幾乎看不見路的淚水。
當她回到家發現米奇的車子停在外面時,既震驚又不愉快。她疲憊地沿著小徑走向
後門,記起他說過車子送去保養之類的,滿懷希望地祈禱車子是在他出門去工作之後送
來的,停在小屋外面並不就表示米奇在屋子里。
她用鑰匙打開後門,廚房里干干淨淨的,一時之間她以為她的祈禱應驗了,米奇已
經出去了;然後她看見咖啡壺,听見樓梯上的腳步聲,米奇走了進來,她全身緊張起來。
「你回來啦。」
他的聲音平板冷淡,不帶任何感情,那麼為什麼她有種感覺,覺得他在克制住強烈
的憤怒?「你經常整個晚上在外面嗎?」他逼問道,聲音比較沒那麼冷,隨著她所感覺
到的怒氣而變得粗硬。「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以免我像個傻瓜一樣報警說你失蹤了。我
說的不是要你一分一秒地描述你的時間是怎麼過的,」他繼續嘲諷地說。「絕對不是。
只要幾個字說明一下……一張短短的字條……」
喬琪亞仍然沒有開口。他始料未及地攻擊,令她震驚得未能顧到為自己辯護。
她疲憊、難以置信地認知到,他正像一個憤怒的父親在責罵一個叛逆、桀驁不馴的
青少年一樣。
她抖落一整個晚上昏昏沉沉的痛苦和絕望感,試圖讓自己的頭腦和思路清明……喚
回她的防衛能力。
「我不用回答你,」她凶猛地告訴他,「這是我家,而且我是個成年人。如果我想
整個晚上待在外面,那是我的事,不是任何其它人的事。」
「你說得倒是振振有詞,」他凶暴地打斷她的話,「不過你錯了,你知道。我相信
你情夫的太太一定認為是你的事也是她的事。順便一問,她在哪里?無疑的,是在某個
礙不到你們的地方。他帶你去什麼地方?某家骯髒、昏暗的小旅館,或是他把你帶回家
苞你在他和他太太的床上?這樣做會讓某些男人性亢奮……還有某些女人……」
他不屑的語氣令喬琪亞全身皮膚發癢。他是不是真的以為……是不是在暗示……?
「不管你們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顯然他今天早上迫不及待地擺月兌了你。算不上什
麼浪漫的情人……不過話說回來,已婚的男人很少是。他們擔當不起。」
喬琪亞听夠了。他完全無稽的指控,加上一整個晚上的創傷令她完全失去了自制,
她的情緒洶涌澎湃,令她憤恨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