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為了你一時的蠢動,刮掉我費心留了多年的胡子?」
「那……你不刮就算了,何必發這麼大火?」
「你把我的臉弄成這樣,還怪我發火?」
「那……要不然……」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現在就去睡覺,你也乘著我睡著時,刮我胡子不就扯平了。」
他閉了閉眼楮,感到一陣無力與啼笑皆非。
「你有胡子讓我刮嗎?」
「要不要我從現在開始留?三年後你就可以報仇了。」
「你那張臉皮長得出胡子嗎?」
「現在當然不行,但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讓我長胡子,我會做喔!要不要我做給你看?」
「不要。」他大吼一聲。別的女人或許不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但以愁兒的莽撞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算了!就當他流年不利吧,愛上這麼個又瘋、又野、好奇心超盛的女人。「刮胡刀拿來啦。」
「干麼?」問歸問,她還是迅速奉上大人點名的東西,沒辦法,盛怒中的人最大。
「刮胡刀除了刮胡子還能干麼?」砰!他當著她的面用上浴室的門。他可憐的胡子真是捐軀得不值。
這麼凶!愁兒對著房間吐吐小舌,其實她有藥可以讓他的胡子瞬間掉光光,而且不痛不癢,保證絕不再長。
只是……這樣對一個借胡子來遮丑的男人而言,好像太狠了,所以她才選擇最原始的方法,幫他刮胡子,想不到……唉唉唉!看來待會兒那頓訓有得熬了。
半晌!浴室的門終于打開,旭日一臉不自在地走了出來。
愁兒好奇的目光立即盯上他光溜溜的臉龐,兩只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瞪如銅鈴,這就是旭日的真面目嗎?實在是……
「嗨!起床了嗎?可以吃飯了。」同時,客房門打開,關心兒子身體健康的慕容夫人正巧走了進來,她也看到了旭日,立即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來,然後一長串足以轟垮屋頂的狂笑,再也止不住地流泄滿屋。
爆笑的原因不是在于那張和曉月酷似的面孔,而是……天啊!旭日那張臉上最少貼了二十塊透氣膠布,他的刮胡技術和愁兒的真是有得拼的爛——
愁兒已經躲旭日躲了兩天了,沒辦法,他對那臉意外捐軀的胡子念念不忘,每遇到她,總非訓上一頓話不可,念得她不只耳朵流膿,連腦袋都快秀逗了。
「愁兒!」
遠遠一聲呼喊,叫住了她溜往游戲間的腳步。最近她和院里的孩子相處日益融洽,每每逃開他,躲去和孩子們玩得天昏地暗。
「旭日!」她怯怯地轉身,在心中祈禱——拜托別又來了。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就知道!她氣悶地踱到他面前。「什麼事?」
「有人來了。」平穩的語氣里沒有半絲火藥味,盡是一片冷漠。
愁兒好奇地抬頭,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通常是表情豐富、情緒多樣的,怎麼今天如此地冷淡。
「嗨!」原來答案在此。就見梁初音從旭日背後探出頭來,一臉笑面嫣然。
「你……」愁兒指著她的手指驀地垂了下來,喟然長嘆一口氣。「我佩眼你,世間像你這樣有毅力、有耐心的女性已經不多了。」
「謝謝!」梁初音深情地望了旭日一眼。「我喜歡他,我不會放棄的,所以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哪里。」愁兒啼笑皆非地朝天翻個白眼,有情敵是這樣對話的嗎?天啊!她好想撞壁去。
「旭日,你帶我逛逛新加坡好不好?」梁初音一雙白女敕藕臂纏上旭日的手,嬌滴滴的聲音幾乎可以淌下蜜來。
這招八成又是梁尚升教的?向來大刺刺的豪放女竟也學人家耍起美人計。旭日不自在地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甩開不停往胸前襲來的玉手。
「對不起,梁小姐,請你自重。」
爸爸說的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全是一堆渾話,根本沒用。梁初音暗自咬牙,不禁越來越懷疑,她這樣不死心地苦苦追求究竟所為何來?
「旭日,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是真的愛你啊!」
「呃!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愁兒決定留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畢竟事情再繼續拖延下去,對她、旭日和梁初音都不好,是到了該有一個決斷的時候了。
同時,梁初音也必須明白,感情一事,最注重兩情相悅,單方面的苦戀是沒有結果的,她若真如自己所言是新時代敢愛敢恨的女性,就要有能取能舍的勇氣。
「愁兒!」旭日對著她的背影喚了一聲,深情而凝重的眼眸對上她的。雖然早知她爽直、單純、天真又聰慧的性格定是不會誤會他的,但他仍是有些擔心,深怕在一些沒有注意到的小動作上.傷害了她初次在情路上模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嘗試的脆弱芳心。
「我很好。」她回他一抹陽光般燦爛、光明的寬慰笑容。信任與體貼在彼此的眸光中交流。
「小心些,別玩得太瘋。」他點點頭,放下一顆懸蕩不安的心。愁兒,他的寶貝,真是個特殊、又惹人愛憐的小女人。
試問這世上,有幾個女人可以容得下自己的男人與情敵獨處談話,只有她了,自願離去,表達了她對梁初音的寬容與對他的信任。這樣的寶貝怎不令他愛煞,直憐入骨血。
「梁小姐,我記得上次已經跟你說過,我愛的人是愁兒,今生今世永不改變,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實,盡早死心,才不會害人害己。」
梁初音心中直叫苦,離開了莫愁兒,慕容旭日所有的濃情蜜意也盡數消散,他永遠只留給她冷漠與無情。
但為什麼她就是忘不了他,天知道,她的心也好苦啊!
「旭日,呃……你刮掉胡子更英俊了。」她不想太早結束這段談話,真的舍不得與他劃清界線,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梁小姐,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都不知道你和曉月原來是雙胞胎,你們長得好像。」
「梁小姐,你若執意不肯面對現實,我也不想再與你談下去了,希望你從此離開我的生活,下一次再見,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我……」她一只手捂住嘴巴,滾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直落。「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真是個如此討人厭的女人嗎?」
「不是的,你很可愛,但世間美女何其多,我難道可以愛盡天下人嗎?」他頓了口氣。「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我知道,但你還沒結婚啊,為什麼不再給自己、給我一個機會?不論容貌、家世、能力……甚至行事態度和觀念,我自信與你都相當匹配,我不是傳統那種只會躲在家里,每天聞丈夫西裝上香水味的小女人,我觀念開放,講求兩性關系平等,但在行為上我極端自愛,我以為你也是這樣的人,有什麼道理我們合不來?」
「基本上你的說法並沒有錯,但世上與你同樣想法的人不只你一個,你剛才說的愁兒同樣也做得到。」
「也就是說她比我先到,你先愛上她了,所以固執地不肯改變?」
旭日搖頭苦笑,梁初音的固執與他有得拼,他們的本性真的是相當接近,一旦爆發出感情,就如火山熔岩般激烈,不將對方一起化為灰燼絕不罷休。可惜這樣的婚姻卻不是他想要的。
在他的想法里,要廝守終身的兩個人,除了得互相了解彼此,寬容與大人量更是不可或缺,愁兒的觀念與他極為相同,更重要的是,她看過他各種不好的一面,她不在乎他的里外是否一般光鮮亮麗,她愛的是他的靈魂,但梁初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