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得出來什麼樣子是真正高興的笑,而你們臉上的分明是調侃的笑。」一群小氣鬼,不過是打翻一些東西,破壞了他們的早餐嘛!她都請他們吃大腸和面線陪罪了,還記恨這麼久,父子倆心胸一樣狹窄。
「冤枉啊!要不然從現在起我再也不笑了,好不好?」一輩子沒這樣低聲下氣哄過女人,他這模樣要是被認識的人看見了,「冷面律師」可以直接更名為「搞笑律師」了。
「我就知道你的氣還沒消。」她嬌嗔的俏模樣,一下子變成泫然欲泣的小媳婦。「人家又不是故意把廚房搞成那樣子,我已經道了好幾次歉,你還一直氣個不停。」
「莫可,你為什麼不相信呢?」一物克一物,誠為至理名言也。瞧他這個大律師不就拿她的眼淚一點轍也沒有。「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生氣你毀掉廚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嘴上說不生氣,又一直提個不停。」她好委屈。說來也奇怪,她又不是笨蛋,讀書、工作一級棒,只有家務;任何事情只要和「家」字沾上邊,不論洗衣、煮飯、打掃,她都有搞砸的本領。
為什麼?擅做家務不是每個女人天賦的本能嗎?老天為何獨獨遺漏了她?
「莫可,」天知道!他多想就此忘掉今早的夢魘,永不復記憶。「我真的不生氣,就像你說的‘沒有人是完美的’,我也有不擅長的事啊!你不會做家務就不要做,有什麼關系?」
如果真的生氣,還會提議全家出游來逛動物園嗎?就是害怕她在家里會胡思亂想,才想趁假日出來玩玩,讓她放松心情,誰曉得她一路上疑神疑鬼的,課堂上的精明干練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
「你真的不介意?」談戀愛的人總容易患得患失。不管她自我努力且充實了多久,這種在乎的感覺永遠不會改變。
對于「愛」這個字,莫可其實已經看得很透徹了,她自己要的是什麼?想的是什麼?自我定位在哪里?她很清楚,不會盲目地陷溺于短暫的「激情」中。
但理論歸理論,面對世美,只怕她終其一身,永遠都無法做個清楚、理智的女人。
「媽咪,你快來看,那個是不是雲豹?」小世站在前方朝他們招手,他昨晚才在百科全書里看到的動物,今天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縱使老成慣了的小男孩,也難掩興奮之情。
「走吧!」世美用力地環緊她的腰,熱呼呼的氣息拂過她的發梢,引起耳根一陣顫麻。
她下意識撫住燒紅了的俏臉,老天!它燙得快要冒煙了。
「嗯……」她期期艾艾地點頭,不敢抬頭望他,好丟臉喔!她怎麼在這時候有股想要吻他的沖動?
「媽咪,你發燒嗎?」小世看到母親連耳根子都紅了,再瞥見父親一臉戲謔的得意表情,隨即意會發生什麼事了。
糟糕!他暗罵自己一聲,居然這麼不小心,當了大電燈泡。
「媽咪,你要不要去那里坐一下?」他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座涼亭,隱匿在樹蔭里的清涼,看起來是個談心的好地方。「我去買些飲料。」
他轉頭離去前,不忘丟給父親一記「加油」的眼神。煩死了!每個禮拜幫母親擋蒼蠅、收一堆玫瑰、瑪格麗特、海芋的厭事。
希望他父親真有本事,趕緊將母親娶回家吧!
「走吧,我們去那里坐著等小世。」世美哪會不明白兒子的用意?不過小子太多心了,他還不知道做父親的早已將他母親拐到手。
「對不起,世美。」她又道歉,也明白自己今天的反應失常了。很多時候,了解理論和實際去做總是差很多的。
「沒關系。」他摟著她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抬頭望著冉冉青天上的白雲蒼狗,深吸一口滿布著青草氣息的空氣,任它緩緩地舒盡心中一切煩悶。「莫可,相信我,我真的一點都不生氣。」他認真地低語,一雙黑幽深邃的閃亮瞳眸里,潛藏的濃濃深情,如火如炬、一絲不露地反映入她的眼瞳中。
「嗯!」她滿足、嬌憨的像只飽食的小懶貓緊緊偎入他的懷里,一雙縴縴玉手環住他精壯有力的腰桿,踫觸到一片熾熱,清楚地感覺到手掌中傳來陣陣內蘊的剛硬,既舒服又有安全感。
「莫可,」他眼望一片青山綠水,心情是一片放松與愜意。若說還有某些遺憾……「你真的不回天母看看姊夫嗎?」
「唉!」她長嘆一口氣。「你想大哥會不會原諒我一失蹤就是八年,音訊全無?」
「姊夫一向疼你,怎麼可能不原諒你!」他伸手揉亂她一頭長發,滿含愛憐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她白皙嬌美的側臉上。
「這我也知道。」她吐吐小舌。「可是大哥會怪你。」這才是重點。不管小世的產生是由她欺負他、或他欺負她,總之生孩子的是她,他們又還沒結婚,連個名分都沒有,身為堂堂的「飛揚集團」總裁大人,王豫可丟不起這個臉,她怕大哥這回就算不氣死也要氣昏。
「哈哈哈——」他暢笑地摟緊莫可,愛這風情、戀這溫存。更好笑的是她那顆向來只有一條直線的小腦袋瓜里,也會有彎曲打結的時候。只是她未免想得太多了。「姊夫只求你能平安回家,我找到你可是大功臣,他怎還會怪我?」
「可是小世……」
「唉!這點就比較難說了。」他故意逗她。「可是沒辦法啊!甜頭都嘗了,豈不能付點代價。」
「什麼嘛!」听出他話里的嘲弄,她不依地用手肘踫踫他的腰側。「人家都快擔心死了,你還這樣,讓大哥打死你好了。」
「要不然你要對我負責嗎?」他眨眨眼,戲謔地問。
她愣了半晌!這家伙,酷得時候就冷得要命,誰都不睬;撒起潑來又無賴到極點;怎麼有人能夠個性兩極化到這種地步?有夠老奸!
偏偏他又長得一副性格的好容貌,使得她怎麼樣也逃不出他致命的吸引力,簡直毫無天理。「生氣啦?」他把玩著她如白玉雕成的青蔥玉指,與它們重重糾纏。
「沒有。」她噘起嘴,卻對他發不出脾氣。看著他的手掌疊著她的,層層復層層,他們這一生就這樣牽手綁在一起了。她忍不住嘆口氣,這也算是個美好的結局不是嗎?「我們回家吧!晚上就回去看大哥。」
逃了八年、躲了八年,臨到該面對的時候,還是要勇敢迎向問題,做只縮頭烏龜是嘗不到甜美果實的。
「想開了?」他在她唇角偷得一吻,很開心他的小女人總算覺悟了。
她跟著他,將來要面對的事情更多,既然她有心參與他的生活,就該有更多的勇氣與決心。若是她連自己闖的禍事都無能去解決,叫他如何放心與她攜手同行。
她笑一笑,站了起來。下了決定後,反而不再恐慌,有種天寬地闊的感覺。「走了,準備回家,看你被大哥剝皮。」
炳哈哈——他大笑,誰會被剝皮還不知道呢!
從動物園開車回公寓的路上,莫可決定先和世美約法三章。
「世美,你要幫我向大哥求情,我絕不搬離目前的公寓。」
「為什麼你非死守著那棟公寓不可?」這是他一直很懷疑的。雖然近日老將大半心思放在她身上,但自從發生陳文嘉的威脅事件後,他也派人查了一下那棟公寓目前的情況。
發現除了陳文嘉外,另有兩、三家建設公司也對南陽街那塊地皮極有興趣,他們出的價錢都不錯,只是莫可一律拒絕了,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