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這女人生得不錯,清秀高雅,活月兌月兌一枝百合花似的,他心里愛慕得緊,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想以威脅手段逼迫她。
「主任,我進補習班教書時就說過,我是絕不應酬的,你……」原本是打算甩掉他的,可是注意力卻突然被某樣東西吸引住,到口的話驀地停了。
莫可的視線越過蕭主任的肩膀落在二十公尺處街角的陰影上,那是一個龐大異常的身軀,虎背熊腰、威儀逼人,一股天高地傲的昂藏氣勢,連背著他的蕭主任都感受得到。
他打了個寒顫,轉過身去,陰影的主人現身,其壯碩的體魄甚至比他高出一個頭。
「你……你……你你……」蕭主任發現他的舌頭不知什麼時候被貓吃掉了,它甚至發不出一個正確的音。
沒理由啊!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怎麼會隨便被一個陌生人嚇得掉魂兒?尤其這個人還帶著一臉微笑。
但他就是怕他,打心底膽寒,這個人像是……從地獄來的魔物——
「世美?」莫可突然驚呼,老天!不會這麼巧吧?昨天珍裘才警告過她的,想不到今天……哦!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恨不得自己可以像空氣一樣徹底消失掉。
她不敢看他,直覺想要躲避,可是她的視線卻再也離不開他,仿佛她與他的命運早注定糾纏不清。
「好久不見。」世美緩緩步出陰影,然而佇立在陽光下的他,一雙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卻遠較角落陰影更加沉暗上幾分。
莫可水靈靈的星眸瞬也不瞬地盯在他身上,隨著那抹似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清楚映入瞳孔,層層水霧不由自主地蒙上雙眼。
天啊!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做夢,他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眼前。兩串晶瑩剔透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滑下臉龐。
從不知道人心是這般易感。而她竟是如此如此地想他!嗚!她趕忙用手捂住差點溢出唇瓣的低嗚,不想在他面前哭的,無奈相思磨人的感覺實在太痛了。
世美冷冷地瞪著握住莫可小手的陌生男人,心底像有十把火在燒,可以確定的,他很不高興有人踫她。
「毛世美。」他伸出手。生氣歸生氣,但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毛躁小伙子,不能不問清楚就隨便送人一拳,給那個男人一個機會,如果他肯放了莫可的手,與他相握,他可以不予追究其戲妻的大罪。
「啊!」蕭主任愣住了。平視的眼光落在一堵厚實的胸膛上,要他跟這個巨熊也似的男人握手,呃!好像有點危險。他的手掌有他的兩倍大,而且他看起來正在生氣,這樣……
莫可察覺到捉住她的蕭主任的手似乎正在發抖。訝異混著激情的目光不由自主緊緊鎖在世美身上,記憶中那個機靈似鬼、一肚子鬼主意,可以為了逃婚不惜扮同性戀騙人的大男孩長大了。他變得成熟、穩重,甚至一記眼神就可以叫人害怕。
這就是名聞國際的毛世美大律師的實力?如果是,顯然他已經達成他多年的願望了。
她為他高興,一顆心激動萬分。然而感動之外,還有一點點陌生。時間造成距離,她的腦海里依然描繪不出他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模樣。這樣的偉岸男子還是她昔日的戀人嗎?
世美很不滿,為著莫可竟沒甩開其他男子的踫觸,以及伸出去的手遭到漠視。
他更生氣了,狂暴的怒火源源不斷往外飄射,即便因為兒子,而對莫可未婚生子、躲他八年的事有一絲絲諒解,在看到這幕拉扯不清的情景後,恁多的寬容也被大量的火氣蒸發光了。
審視的視線輪流掃過她和那個陌生男人,安內必先攘外,莫可的事待會兒再說,至于不識相的人……他走過去,顧不得風度用力扯開兩人糾纏的手。
「這位先生,你還有事嗎?」冰冷的話語字字從世美口中迸出,其溫度比北極萬年不化的寒冰,還低上幾度。
最先被世美狠酷的表情嚇一跳的是莫可,還以為八年來透過珍裘了解他,他們之間即便有距離也不致相差太多,然而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他早已爬到天上,她怎麼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
突然,她開始擔憂自己未來的命運。老天保佑他還不知道兒子的事,否則……也許他會把她生吞活剝下肚。
蕭主任開始發現事情不對勁了,雖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這個煞星,不過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這種人還是不要和他硬踫硬的好。
「沒事,沒事。」蕭主任對著世美扯開一臉討好的笑容,但轉向莫可就沒那麼便宜了,畢竟他是她的上司。「王老師,你好好考慮清楚,梁董事長請你吃飯是看得起你啊!」
「任何一個男人想請我的妻子吃飯,似乎該先知會過我吧?」世美冷冷地插進他們的談話中,雖不清楚莫可的職業,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高興有男人想請她吃飯。
「妻……妻子……你……你們……」蕭主任指指莫可,再看向世美,怎麼沒有人告訴他,補習班里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已經結婚了?
世美沒興趣看他下巴掉到頸子的蠢臉,兀自走向莫可。「我們必須談談。」他緊緊拉住她的手臂,不容她推辭,今天,他要知道,他的兒子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了這件事,他不惜丟下演講會,任一千多名學生坐在禮堂傻等,拿著那個自稱他兒子的小男孩寫的地址,跑來找她,他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怎能找不到答案。
「可是……那個……我……」莫可焦急地絞著雙手。不行啊!在他火冒三丈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想和他談。
「怎麼?難道你們還沒談完?」世美沉著聲問道。飽含火氣的語調里,盈滿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獨佔欲。
「當然不是。」莫可趕忙否認。道不同不相為謀,天曉得她多想即刻擺月兌蕭主任的糾纏!
可是她更怕他,她不要當炮灰啊!「呃……我還有事要忙,而且……那個……我們應該沒有很重要的事非立刻談不可,所以……」
「哦——」他撇撇嘴角,不屑地哼出一口氣。老實說,她根本沒有說謊的本錢。「那兒子的事算不算重要?」
天啊!原來他早知道了。
她捂著臉不敢再看他。雖然偷他精子時就猜到他會生氣,可是多年來她從沒想過該如何應付這樣的恐怖局面。
敝她遲鈍吧!但實在也因為她沒料到他會這麼早出現,本來打算十年一到,由她主動帶著兒子奔向他的懷抱,自首的罪比較輕嘛!他應該會原諒他們,並高興地接受他們母子,結局就像所有的童話故事一樣,從此王子與公主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
哪里知道……唉!早知如此,她就窩在南投深山不下來了。
「怎麼?」她過于激烈的反應叫他心悸,幾乎可以猜出事情真相絕對會令人氣死。「還是你想在這里談?我不介意。」
但她介意。「不——」就知道做壞事一定會受到處罰的,但絕不是在巷子口、更不會在蕭主任面前,這種丟臉的丑事只要他和她知道就好。
坐在世美的車子里,莫可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的怒氣太明顯了。雖然她不認為這件事完全是自己的錯,畢竟當年為江山拋棄女人的是他;而她的決定只是一股女人對于痴愛追求的傻勁兒,他實在沒理由將所有的罪歸在她身上。
世美當她的沉默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弱表現,眼里兩簇怒火燒得更旺,濃濃的低氣壓籠罩住小小的車廂,沉重得幾乎叫人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