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鮑元一七九三年的一天夜里,因為法國大革命爆發而被囚的瑪麗•安瑞聶特王後,正計劃著一場驚天動地的逃亡計劃。
她與巴茨男爵用金錢買通了數名革命份子,準備利用一名與王後長相酷似的女官(ROSE)進行偷天換日,以便王後逃出監禁塔樓。
是夜星月無光,寂靜的街道上只有一輛單騎馬車快速奔馳著。
盛裝打扮的ROSE坐在車廂內,垂首斂眉,雖然馬車的目的地是地獄,可是能夠為主子而死,仍是身為臣子最大的光榮。
她應該無怨無悔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悲傷的情緒自心底緩緩泛了出來。
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它」既熟悉又陌生,她記不起有關「它」的任何事,但「它」卻深深撼動她的心。
「上帝!請您讓我在死前見這聲音的主人一面吧!」終于她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而許願。
突然!行經河邊的馬車毫無預警地翻覆,她被拋出車外,掉落河里,在身體往下沉的同時,意識也飛過高山、大海、森林,直到……
第一章
凌晨兩點半,毛世善火燒般打電話給他的工作室合伙人、最佳損友兼紅粉知己芝芝。
鈴聲響了大概半個小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該死的混帳、王八蛋,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二十四小時內,幫我送一張往法國的飛機票到機場來。」世善用肩膀夾住話筒說話,邊手忙腳亂收拾行李。
「毛大哥、毛董事長,你當我是神?還是開航空公司?I說風就要雨,二十四小時內要一張飛機票,三天我都不一定弄得到啊!」
「芝芝大姊、芝芝副董事長,我可是公司鑽石王老五,最佳活廣告。多少客戶和學徒是沖著我這張臉而來,要是我死會了,嘿嘿!堡作室會怎麼樣?你自己心里清楚!」
世善忙著檢查護照,幸虧還剩下法國的簽證沒過期,不然就毀了。
「怎麼?世宇大姊又逼你結婚?」逼婚戲碼,每年都要在毛家上演好幾遍,芝芝早已見怪不怪。
「沒錯,不過這一次上場的人物,多加了我爸媽的神主牌位。」他兩手拎著行李打開房門,準備蹺頭。
「哇!世字大姊玩真的?」這怎麼可以?芝芝可是打和世善上同一所大學時就愛上他了,他要結婚也只能娶她。
「少廢話!要是我跑不掉,有你好受的。」他甩掉電話。反正芝芝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她迷戀他的心未變,她永遠是有求必應的活菩薩。
世善放輕腳步,小聲關上房門,跑到樓梯口,遇到同樣提著旅行皮箱的大哥毛世真,兩兄弟很有默契地點點頭,同時比了涸「落跑」的手勢,便分頭溜了。
*9*9*9
法國聖哲曼安雷
坐在RER(高速近郊電車)的車廂內,世善瞠目結舌地瞪著坐在旁邊,前來接機的好友克林。
「有沒有搞錯,你要我一個大男人去住女生宿舍?」
「不然警察宿舍,你覺得怎麼樣?」克林好整以暇地半躺在座位上,打量著四年未見的好友,他比二十歲的時候又更漂亮了。
他們認識在台灣,那時候法國警官克林和世善的大哥,國際刑警毛世真聯合抓一個頂級殺手。
合作期間,世真招待克林住在毛家。想不到他一看見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中國女圭女圭,所有法國男人的浪漫情懷一下子全爆發了。
他迫不及待向世善求愛,結果被世善狠狠地扁了一頓。後來不打不相識,兩人卻也因此而結成至交好友。
「我不要!」世善大驚失措,站起來高聲尖叫。
全世界的單身漢都一樣,干淨不到哪兒去。尤其是克林,他是那種一條內褲、三個角輪流,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可以穿六天的人,要他去跟他住,他寧可去和豬睡。
克林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入座位里。
「形象、形象!」他比比四周因受驚擾,而面露不悅之色的同車旅客,提醒向來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世善。
世善扯扯已經端正得不能再端正的領帶,將西裝口袋里的手巾拿出來,重新摺好,放回去,擺足姿勢,才優雅地坐回椅子上去。
「你,該死的,害我失態。」他壓低聲音怒吼。
那雙眼楮里閃閃發亮的怒火依舊十分吸引人,克林再次贊嘆于他的美麗。就是因為這張天使面孔,使得他們認識以來,他始終被他吃得死死的。
就連現在,明明是世善有求于人,卻還是擺出高姿態壓榨他。換成其他人克林早就一拳揍過去了,哪由得他如此囂張。不過……唉!既然狠不下心揍他,只好耐心地和他講道理。
「世善,你知道警察都很窮的。我根本沒錢招待你住大旅館,唯一可以免費暫住的,只有我的宿舍,或我女朋友沙蔓目前租住的‘玫瑰小屋’,你兩個地方都不喜歡,難道想去睡馬路?」
「可是‘玫瑰小屋’里住的都是女孩子,我一個大男人住進去,豈非很不方便。」世善知道克林不會沒有辦法,他多半是小氣的毛病又犯了,故意推諉。
「不會的,我也常常在那里過夜,就從來沒人多說一句。」誰敢啊!克林的壞脾氣也是有名的,哪個不要命的多嘴多舌,不怕被扁得三個月下不了床。
全世界唯一敢在克林下決定後,還不停地和他討價還價的,大概只有世善了。哦!他的女朋友沙蔓勉強也算一個。
「那是因為你是沙蔓的男朋友,房客帶男友回家過夜是很正常的事,可我是外人,其他女孩子會怎麼想?房東會答應嗎?」
最重要的是世善被女人追怕了。她們常常一看到他,就好像狗見著上等牛排似的,立刻死咬緊追不舍。他不想擺月兌掉台灣的女人,卻受制于法國的。
「要不我幫你找旅館,你自己付帳?」克林反正無所謂,只要別讓他出到錢,什麼事都好說。
「你這家伙真是一毛不拔!」世善咬牙,若非逃得太匆忙,忘記帶錢和信用卡,何苦來這里受他刁難。
「我以身為鐵公雞自豪。」克林捻熄手上的香煙。
「克林,」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世善雙手搭到他的肩上。「你不是說,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難道為了我,都不可以破例一次?」
克林搖頭,取出一張白紙和一把精細的小刀,在紙上切開剩下的煙頭,將濾嘴和煙草分開。
「別這樣嘛!」可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世善只能盡量壓下怒氣,放軟聲音。「這筆錢算我跟你借,我一定會還你的。」
「除非還雙倍,否則免談。」一听到有賺錢的機會,克林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好好撈它一大票。
「你敢跟我說這種話!」搞藝術的也不見得富有到哪里去。世善心中暗暗一算,這筆錢一借下去,將來他豈不是要當褲子來還。
「隨便喔!」克林不理他,繼續專心分解他的煙頭。
「你……」世善看到他把抽剩下的煙絲收集起來,放進一只小牛皮袋里,不禁疑惑地問︰「你在做什麼?」
「收集煙絲,你看不懂嗎?」
「我是問你,收集這種燒一半的煙絲做什麼?」這個白痴分明故意氣他,早晚要他好看。
「喔!說清楚嘛。」克林從牛皮袋里捻出一小撮煙絲,塞進煙斗里,點火,叭嗒、叭嗒地抽將起來。
餅足了煙癮,才對世善解釋道︰「抽香煙有一個缺點,就是煙燃到靠近濾嘴時,煙草容易燃燒不完全,抽不出好味道,這是很浪費的。所以我把抽剩下的煙絲收集起來,用煙斗再抽一遍,或者拿道林紙卷成小煙抽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