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哭又笑,擦完眼淚、再開心大笑;像是要把一輩子的淚水和歡笑在今夜一次用盡。
「現在——」知道她喜歡他的安排,凱賓高興地舉手宣布︰「精神上的驚喜已經滿足,接下來該是上的享受了。」
她驚訝地低頭看他,胸中窒住一口氣,驀然!她緊緊抱住他,吻他。
纏綿像一世紀那麼久,火辣辣的滋味叫凱賓傻笑足五分鐘,天!她回應他!她勾引他!
「凱賓……」
「呃!咳咳……我……咳……」他把口水吞進鼻子里去了,可見這一嚇有多嚴重。
「不是……咳咳咳,我的意思……咳咳……」他猛搖頭。
「你怎麼了?」她焦急地輕拍他的背,幫他順氣。
「我說的上享受是指吃飯,你以為……」凱賓笑得又咳了幾聲,放肆的目光打量她。
「我……」蘇珊娜紅著臉,又想去鑽地洞。「我……我只是想表達感激罷了,你又以為怎樣?」
凱賓立刻低頭認錯,但又接著說︰「看來我得將家里的佣人全部開除,嗯!這主意不錯,為了你的‘感激’,我願意辛苦一點,每天來一項驚喜。」
「想得美!我餓了,你的飯菜呢?」
「在廚房。」
「不會吧?是你下廚?」
「別看不起我哦!上次只是一個意外,今天為了洗雪前恥,我準備了各國料理,你等著看我大顯身手吧!」
廚房里,凱賓雙手靈巧地捏著壽司,蘇珊娜偷吃一個,是她最喜歡的鮭魚卵口味。
餐桌上已經擺好馬來西亞的板東牛肉、泰國椰絲薄餅、冰箱里放了法式龍蝦沙拉、甜點是意大利果露。
瓦斯爐上正把中國佛跳牆、美國鄉下濃湯和印度咖哩熬出它最後一點美味。
另外在料理台上,擺著正等待下鍋的德國和墨西哥菜。
全是她愛吃的各國佳肴,凱賓怎麼會知道?
一邊幫忙擺餐具、淚珠邊一顆一顆不停地往下掉,蘇珊娜從來不愛哭的,只是……今天例外。
「他的禮物也許不是最貴重的、但他的心意絕對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瞧著那為她忙碌的背影,她知道有幸得此真愛,已是今生無憾。
她取來手巾輕拭凱賓額上的汗水,忍不住緊抱住他的腰。「謝謝、謝謝……」她哽咽著,找不出其他形容詞表達心中的感動。
「傻瓜!做頓飯而已,有什麼好哭的,不然改明兒個你也去學幾道菜做給我吃。」他輕踫她的額頭,彼此的深情,在心靈里交會。
「好!我一定去學,做最好吃的菜給你吃。」她在心里發誓,這一輩子她都要做飯給他吃。
「太好了!我以後有口福了,不過今天例外,你的手臂剛受傷,要乖一點,先去餐廳等我,十分鐘後所有的菜就可以上桌。」
「我幫不上忙?」她發覺她越來越喜歡賴在凱賓身邊。
「要不……你先幫我整理餐桌,順便點上蠟燭,我喜歡浪漫。」凱賓在她頰上輕啄一口,將她送出廚房。
蘇珊娜一路走,一路回頭,那個十八歲的孩子,她的生活中已經再也不能沒有他了。
走近餐桌點上蠟燭,透過昏黃的燭光,想著廚房中那忙碌的身影,再審視左臂的傷,她看到自己的決定。
她要用盡一切辦法保護他,不管這個企圖狙擊的仇人是誰,為了凱賓,蘇珊娜要奮戰到底。
也許該是繼承家業的時候了,唯有憑藉家族集團的力量,她才可以擁有更多的武器保護他。
凱賓微笑著送上一道道精心調制的佳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她願意放棄獨力奮斗十年的個人公司,加入蘇氏集團,一切只因他,而她絕對終身無悔。
想不到他與她的想法竟然一致,這一夜兩顆心毫無隔閡,完全融合在一起。
楊孫小玉臉色蒼白地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對著董事會的責難。
「……領導不力,導致公司損失慘重……」
為什麼?她不明白,蘇家會為了一個凱賓做出全力打壓楊氏的舉動。
一家中型企業當然抵不住一個跨國集團;先是年度企劃的酒店預定地被蘇珊娜搶走,接著公司百分之八十的客戶在壓力下,紛紛琵琶別抱。
短短一個禮拜,楊氏陷入空前危機中,外圍股票狂跌、內部員工跳槽,整家公司頓成有名無實的空殼子。
這怎麼可能?就因為她拒絕那個警告……對了!那個警告是由跳槽到蘇氏的慕容曉月發出來的,他……
「董事會一致決定撤除楊孫小玉董事長的職務,另由三十五位董事中,選出三名監事,暫時監管公司,散會。」
一聲令下,人去樓空,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楊孫小玉一人對天花板發呆。
事情何以演變至此?是她的錯?不!她沒錯!
這一切全是現實環境逼出來的。
空洞的眼眸里盛滿哀傷,她沒有流淚,她的淚早在十八年前被丈夫拋棄時就已流干。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茫然地起身、毫無知覺地走著,混沌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凱賓、凱賓、凱賓……」
第十章
蘇家大老——名外交官蘇志同七十大壽的慶祝酒會終于開始了。
罷入夜,三三兩兩豪華房車陸續開進蘇家大宅,連同一些私人飛機將碩大的庭園完全停滿。
來自世界各國的政經要人,進駐布置豪華的客廳,服務員殷勤地穿梭在貴賓間,倒酒、遞煙,務必做到盡善盡美,令貴客們賓至如歸。
凱賓終于明白,蘇家大宅為什麼需要這麼大的庭院和客廳。
唉!他對著鏡子嘆氣,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卻怎麼看、怎麼討厭。
想到一整晚都要裝出一張應酬式的笑臉,他就想哭,只有躲在房間里,躲得一時是一時。
「凱賓,你干什麼?快出去啊!媽咪一個人忙不過來。」蘇珊娜上樓叫他。
在外人眼中,蘇家小主人是凱賓附身的「這具身體」,他不能不出現,否則宴會如何擺平。
「我非去不可嗎?」他哭喪著一張臉。
「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蘇珊娜走過來,模模他的頭,沒發燒啊!但精神確實很不好。
「問你啊!‘這張臉’長得太漂亮,害我被吃盡豆腐。」眨一眨眼,他又想哭了。
分明是個大男人,還要被那些老不羞、不要臉的大小佔盡便宜。
「可恨啊!」小拳頭在半空中揮呀揮的,他好想揍人。
「嗤!」雖然凱賓看起來真的很可憐,但蘇珊娜依舊忍不住笑出來。
「討厭!你幸災樂禍——」他大聲抗議。
她收起玩笑,正色道︰「別這樣,凱賓,哪個女人沒遇過這種事,除非真的貌若無鹽,否則只要不是太過分,忍一忍就算了。」
「可是……那好惡心!」他垮下一張臉,這才了解當他還是男人時,自以為無傷大雅的口頭笑話或肢體踫觸,原來是這麼討厭。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是持禮相待,保持適當的距離好些。
「要不,你想個辦法扳回一城?」老實說,蘇珊娜對那種事也是很感冒,但由于從小家教的關系,她向來采忍氣吞聲一途。
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避開就是了。
「有什麼辦法?」
「你以前不是老夸口很會應付女孩子的追求,如法炮制不就得了。」
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保證你不會喜歡這個主意。」
「為什麼?難道你以前說的話都是吹牛?」
「當然不是,不過……唉!你知道嗎?神父自從收養我後,家里平均每個月要換一道門,你寄過來的支票最少有三分之一用在那上面。」
「你開玩笑吧?就算你們關門很粗魯,了不起踫壞門把、掉幾根螺絲也就罷了,有必要整個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