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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園 第26頁

作者︰諾言

「我坐了一會,突然覺得很泄氣,唯一同情我們的靜聆也是這樣對我,我拿什麼去和他爭?……他們那麼親密,像真正的一家人似的,于是我起身準備去外面等你,這下他總算看了我一眼,叫我坐下來。」

「他從衣袋里取出支票薄,寫了個數字攤到我面前,說拿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說,你已經失去她了。她不會跟你走,昨晚她說要嫁給我,我們馬上去加拿大舉行婚禮。我一下子跳起來問,為什麼?他說,因為我可以給她的東西你不能給。我的心一下冷了,轉頭望著靜聆,靜聆對我點頭,眼里滿是……憐憫,我本來還存著一絲的僥幸也沒有了,他能給你的我的確不能給,呵,我還能怎樣呢?」

「多少?」我靜靜地問。

單遠有些沒回過神來︰「什麼?」

「多少錢讓你把我賣掉?」

「我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是他說,既然已經讓我已經失去你,就不能再失去事業,是你先背叛我,我無須覺得自責……」

「回答我!」我突然失控地咆哮︰「他出了多少錢讓你把我賣掉?」

「五萬。」他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理虧的我竟然敢如此大聲。

我的心在這瞬間冰冷、枯萎、死去,我的好丈夫、好妹妹聯合我的好情人一起把我出賣︰「原來我在你心里不過值五萬塊。」

「是你!都是你!」單遠恢復神志,凶狠地向我吼叫︰「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貪慕虛榮,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你背叛我在先,我又何必管你的感受?」

我深深吸了口氣,嗤笑︰「既然如此,你還來找我干什麼?」

「哈哈!」他搓著手,興奮地笑起來,顯然被我問到了重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輸了,我要給你們這對狗男女一點顏色瞧瞧!我馬上要辦個人畫展了,你的畫就是其中一幅展品!你想想,連市政要人都要看他臉色的劉之牧,上流社會的精英,他太太的果畫……多麼轟動啊,多麼另人遐思啊,想想就另人興奮呢。」

「你瘋了。」我把頭疲憊地靠向沙發後座,看來卡卡的警告是善意的,單遠的精神的確是有問題了︰「他不會允許的--我也不能。」

他惡作劇地看著我︰「你去告訴他啊,看看哪個丈夫能夠容忍這個?你看--」他粗魯地一把把我從沙發上拖起,拖到畫前︰「靜言,你看看你肩上的蝴蝶,你說是為我刺上去的,永不褪色,就像我們的愛情,你違背了誓言,自然要接受懲罰!不是麼?」

我抬起頭定定看他︰「如果你學過生物就應該知道,蝴蝶根本是盲的。」

我也是盲的,就像蝴蝶,我看不清人,丈夫、妹妹、情人,反而深深恨著的靜儀為我在父親面前說好話,我竟然瞎得這麼厲害。這的確是我該受的懲罰!

我一把甩開單遠搭在我肩上的手︰「我要走了,你實在讓我惡心!」

「靜言,或者你求求我,我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呢?」他慢慢地發出聲音,很得意的聲音︰「我們以前的感情那麼好,我也不忍心為難你啊。」

我轉過頭看他,冷冷說道︰「我不像之牧,我連五毛錢都不會給你!」

我不認識面前這個人,曾經的千般宛轉萬般憐愛,此時統統不復存在,死亡的愛情比情人節里最後一朵賣不出的凋零玫瑰還要不堪,真是可笑復可悲。

雖然腳有些發軟,但我終于重新回到室外,抬頭仰望,天色已經黃昏,暗淡得曖昧不清。也對,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能有什麼天翻地覆的改變?但這幾小時,卻讓我覺得老了五歲。人,原來就是在被出賣中日漸成長老去。我不知道,殘暴的真相和溫柔的謊言,到底哪一個才是傷人最深。但我還是必須證實,也不能只信夏單遠的一面之詞,雖然心中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我撥了個電話到法國,我的手機一向開有國際直撥,也管不了法國與中國的六小時時差。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有人接,一個男人用著極不耐煩的口吻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是房東。我用英文說找方靜聆,又是一大串法文,我突然暴怒地尖叫起來︰我要找方靜聆听電話,電話啪一聲被重重擱下,那男人大聲地吼叫著靜聆的法文名字。

不一會靜聆睡意惺然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听到我的聲音顯得相當不滿︰「大姐,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我張著嘴但是發不出聲音,她被我的粗重喘息嚇到,突然哭叫起來︰「是父親對不對?父親出什麼事了麼?」

「不是父親。」我終于說︰「我以為你有事告訴我,雖然已經遲了,但我想我總該有權利知道吧?」

那邊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她問︰「你終于都知道了?」

「還需要你的證實。」

又一陣沉默,她說︰「大姐,我以為這樣做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忽然笑起來︰「方靜聆!你好,你對得起我!」然後我狠狠把手機摔到地上,不過癮,再踩上幾腳,終至四分五裂……忽然間一切都變得可以解釋,難怪靜聆說我如果不幸福她將萬死難辭其疚!難怪卡卡對我滿腔恨意,難怪之牧惶惶不安!可是靜聆為什麼這樣來報答我對她的呵護?從母親死後,我一直盡力地張開羽翼來保護她,但她卻讓我的心變得徹底灰暗。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過往的人對我的舉動側目,但沒人說什麼,哪個願意去管別人的閑事?雖然已是深秋,我卻一頭的汗,忽然像是回到母親去世的那天,滿目蒼痍,不知該去向哪里。母親懷胎十月生下我,難道就是讓至親的人來踐踏我最後所剩無幾的尊嚴?

我裹緊衣服,滿街游蕩,最後鑽到一家酒吧里坐下。酒吧里沒有幾個人,但是慣例地有英文老歌在演奏,我要了一瓶芝華士,不兌可樂也不加冰,獨斟獨飲。人慢慢多起來,不時有單身男人過來搭訕,我禮貌地請他們離開。到底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年紀,踫到陌生男人不會興奮,男人太厲害,我斗不過。

不知過了多久,服務生過來對我說︰「不好意思,小姐我們要打佯了。」

我才驚覺,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這里也不能讓我永遠避難,我搖搖晃晃地離開。

服務生在後面說︰「小姐好走,歡迎下次光臨。」

我苦笑,還來?再來一次我可能會死掉。

我坐在路邊抽了根煙,有點擔心警察會把我當作流鶯抓走。天上的繁星在永恆地閃爍,而我不知該走去哪里,算來算去,除開回靜園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我躑躅著回到靜園。

打開大門,客廳里一片暗沉寂靜,我懶得開燈,靠著牆壁月兌掉一支鞋。當瞳孔適應漆黑以後,我看到有人靠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抽煙。小小的紅光在黑暗中掠過,照亮他如點漆般的眸子。之牧雖然保持著靜默,但我知道他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然後他擰亮沙發邊的落地燈,燈上的水晶吊飾瑟瑟搖晃,我瞥見煙灰缸里是滿滿的煙頭。

我停下月兌鞋的動作,與他對視,經過一個長久的停頓之後,之牧終于從黑暗里拖著長音說道︰「以後這麼晚回來,記得打電話叫司機去接你。」

我看著他那沒有表情的面孔,突然覺得憤怒,他的內心世界到底誰才能進入?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作為他的妻子,他可曾對我坦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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